第33章
“娘亲, 他刚刚说你做的荷包很丑!还冤枉我说是我说的!”
元宵这话一出, 穆庭蔚怔在那里,看着尤旋有点儿不知所措。尤旋也觉得有些囧,双颊染上一抹霞色。
院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
“我其实……”穆庭蔚有点木然地开口,却又最笨的不知道应该解释什么。
尤旋很快掩饰掉那份不自在, 也没看穆庭蔚,只低头瞥了眼他抱着的雕琢精致的木剑:“哪里买的, 这样好看。”
“他做的。”元宵指了指穆庭蔚, 又指着麒麟图案给她看,“娘亲, 这个是麒麟哦,是祥瑞。”
尤旋想笑,这她当然知道。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她柔声问:“吃饭了没有?”
元宵可怜巴巴摇头:“没有,他没让我吃饭。”
尤旋敛了笑意, 神色认真几分:“小孩子不能一直用他他他跟大人讲话, 没有礼貌。”
元宵乖乖地, 小声答了一句:“是爹爹。”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叫爹爹了, 尤旋神色微微一滞, 又有了少许不自在。
默了一会儿,她才看向穆庭蔚, 客套地颔首:“公爷可要留下来一起用晚膳?”
穆庭蔚正在犹豫, 元宵跑过去, 扯住他袖子,巴巴地仰脸看着他:“爹爹,我家的饭可好吃了。”
他在尤旋跟前,乖得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穆庭蔚确实年纪不小了,难得有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听他喊爹爹,一颗心都化了。
他摸摸他脑袋,笑道:“也好。”
尤旋其实真的只是客套一下,以缓解荷包那件事的尴尬,根本没料到他会留下来。如今骤然听他这么说,她偷偷瞪了儿子一眼,旋即笑着颔首:“公爷进屋吧。”
茗儿正在屋里吩咐人摆膳,一见镇国公来了,吓得哆嗦一下,领着众人下跪行礼。
穆庭蔚神情淡淡:“起吧。”
众人这才起了身,退至一旁,与往日相比,每个人神色都拘谨很多。
用膳的时候,穆庭蔚很安静,并不说话。
他吃东西很快,却不粗俗,反而有点斯斯文文的感觉,显现出极好的教养。
不过元宵就没那么安分了,坐在椅子上小腿儿一蹬一蹬的,见穆庭蔚不说话,他还主动开口跟他交谈上了:“爹爹,你最喜欢什么菜?”
见穆庭蔚疑惑看过来,他说:“我喜欢吃汤圆,鸡鸭,还有牛肉。我娘喜欢吃鱼,虾,螃蟹,海参,还有各种各样的海味。”
尤旋因为穆庭蔚的加入,本来就不太自在,如今又听儿子这么直白地说她喜欢海味,尤旋心里颤了颤。
可能是太过做贼心虚的原因,她生怕她是清平这件事在穆庭蔚跟前留下一点破绽。
毕竟,她也算是得罪过他的。这时候若让他知道了,只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穆庭蔚也确实听了元宵的话后诧异地看过来:“寄州离海远,大多都吃不惯海味的。你去过海边?”
尤旋心跳快了不少,神色却依旧从容,她淡笑:“那倒没有,只是偶然发现海味独有一份特别的鲜美,最近比较爱吃。”
穆庭蔚倒是没再纠结她喜欢海味的问题。
尤旋正要松一口气,他突然又开口了:“五年前,我送你回寄州时,你问过我大越,还知道大越是个四面环海的岛国。”
……这种玩弄权术呼风唤雨的人,记忆力都这么好的吗?
尤旋这次彻底没心情吃饭了,拿着筷子的手有一瞬的僵硬,好一会儿才神色平和地抬眸看他。
他那双犀利的眸子望着她,幽远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你为什么会知道大越?”他又问了一遍,目光看着她时没多少温度,跟面对元宵不太一样,“还有你五年前将你姑母和表兄驱逐出尤家,用的什么法子?大越的制毒之术?”
他问的太直白,没有丝毫的防备,尤旋整个人愣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她也是反应快的,只稍稍冷静了一下,随后不解地抬头:“公爷当初不是说,大霖周边没有叫大越的国家吗?那又何来的大越制毒之术?公爷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
没想到这人居然五年前因为她那个问题,还让人监视过她。尤旋想想心里还挺怵的,她画阿爹阿娘画像的事,他应该……不知道吧?
尤旋如今无比庆幸在大越时母后对她的严格教导,才让她在如今的场合下能够保持一点从容,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否则,实在片刻间都能露出马脚来。
其实穆庭蔚对尤旋没什么怀疑,也不觉得她一个商户女会懂什么政治。他五年前好奇,如今还是好奇,她到底为什么会知道大越。
南岛不与外界接触已数百年之久,又因为颇通用毒,且要海战,并不容易被人攻克,也便无人觊觎那片地方。若非当初他无意间闯入,穆庭蔚对南岛大越的了解也仅仅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早在几年前,整个大霖,就没多少人知道那个地方。
也就近来南岛生乱,流入大霖的人越来越多,知道大越的人才多了些。
五年前尤氏便问他大越的事,着实让穆庭蔚好奇。他当初的确对她生过些怀疑,故而才下意识没告诉她南岛越国的存在。不过他后来也让人查了尤氏的底细,跟大越没有一点瓜葛。
他始终盯着自己,尤旋到底还是被他看得不自在了。
偏这时候元宵一个劲儿低头吃饭,也不说话了,尤旋有点头疼,这孩子真没眼色,话题是他挑起来的,这会儿他倒是一个人自在。
尤旋幽怨地看他。
元宵突然委屈抬头:“娘亲,你踢我干嘛?”
尤旋:“……”不靠谱的傻儿子!
她抬头看穆庭蔚,穆庭蔚正眯着眼睛看她。
尤旋一板一眼看元宵:“你说踢你干嘛,让你吃饭的时候规矩点,小腿一蹬一蹬干嘛呢,好好坐着。”
“哦。”元宵被教育了,两条腿不再动弹,继续低头吃饭。他娘亲踢得不疼,他也不当回事。
尤旋也不指望儿子了,在穆庭蔚毫不客气的打量之下,她说:“之前无意间救了个人,教了我一些制毒之术。还说他是大越人,跟我讲了一些关于大越的事,说那里的民风跟大霖不一样,所以还挺好奇的,上回一时没忍住,就向公爷打听了。不过公爷既然说没有大越,想来那个人是骗我的吧。倒也不是民妇有意隐瞒,只是救那人时我尚是秦延生的妻子,那人又是男子,说出去只怕有损名节。”
她这谎话编的有模有样,连自己差点都信了。
“那人叫什么名字?”他问。
尤旋摇头:“这就不知道了,约莫三十多岁,因为他教了我制毒之术,我唤他师父。”
穆庭蔚思量了一会儿,倒是没再多问,只是道了句:“南岛大越,在我们大霖之南,环海而生。那里的民风,的确与这里有所不同。我上次没告诉你,是因为知道大越的都非寻常普通人,对你的身份有些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