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潘金莲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尚没来得及做太多的事情,故而这个世界原有的秩序不曾被打破,仍按照书里的剧情慢慢推进着。
唯一与书中不同的,便是少了一个伙同奸夫害死丈夫的貌美女子潘金莲,多了一个替天行道、做事不拘小节的潘女侠。
她目前改变的只是武松的命运,其他人的命运仍在继续,再过几日,便是宋江吟返诗,梁山众人劫法场的时间了。
男人对义字当先的人总是有莫名的好感,武松也不例外。
她与武松相处的这些时日里,武松除了提过他的兄长外,剩下只说了宋江。
说什么宋江是及时雨,待人最是真诚,若有机会得见,必要好好结识一番。
这还不算,武松还问她对宋江的看法,是否属于那种能改变时代的人。
她笑了笑,道:“能,他太能改变时代了。”
宋江是书里最具有争议性的人物,喜欢他的人认为他是真的在为梁山众人打算,招安是为了给众人寻了好出路,落草为寇虎踞一方听上去威风,可实际上是两码事,现在年轻力壮,能打能抗,刀口舔血没什么,可等你老了呢?又或者说有了孩子呢?
总不能当一辈子贼寇,让子孙后代也跟着当贼。
可是打吧,又不一定能打得过大宋的正规军,梁山占了地理优势,才能傲立不倒,真要是出了梁山,跟大宋正规军硬碰硬,其结果未必能比征方腊好多少。
所以招安,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而讨厌宋江的人呢,则是说宋江虚情假意,为了自己的仕途把兄弟全坑死了,梁山虽然打不过大宋正规军,但与方腊的起义军联合起来,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待推翻了大宋江山,再与方腊论雌雄,方是真正为天下,为兄弟着想,而不是自己死了,怕兄弟再反,败坏他名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杯毒酒把兄弟送上西天。
这不叫及时雨,这叫及时毒。
两种争论各执一方,潘金莲觉得两方都有道理,她信宋江受招安是为兄弟们打算,也觉得宋江毒死李逵有点不大道德,李逵虽杀人无数,可对宋江是一等一的忠心,临了却落了这个下场,也不知到了黄泉见到宋江是怎样的光景。
宋江前后矛盾的行为,彻底表明了一件事——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枭雄,他偏安一方,对天下没有太多的野心,却又顾及名声,常常为名声所累,做出一些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梁山好汉多是一群耿直汉子,能为宋江出谋划策的人并不多,为数不多的智多星吴用,所用的计谋尽是一些缺德到冒烟的。梁山上武力值勉强及格,政治手腕却不行,且宋江又没有一个长远的规划,最后下场凄凉似乎也颇为正常。
不过宋江这配置,若换成三国曹刘孙任何一个君主,分分钟便能推翻大宋再建乾坤。
君不见刘备开局俩草鞋,四五十岁的时候还被人追得满地跑。
曹操勉强算有点家底,拉了全村的人跟自己搞革/命,奈何忠心他的人也就那些人,每次他前脚出征,后脚大本营不是被偷家,就是搞内乱,让他疲于奔命。
碧眼儿坐领江东,开局倒是三位君主里配置最好的,可那会儿他才十八,文臣不服他,武将个个桀骜难驯,曹操大军一来,文臣为谁先投降的事情挤破脑袋,武将们个个说打却没人拿出方案,要不是周瑜在,强行给东吴续了一波命,只怕他九泉之下无脸见父兄。
刘备能打能抗治国也有一手,若有梁山众人追随,必能把宋徽宗拉下马,让宋江知道什么是义,也让宋徽宗瞧瞧什么是烈。
义是为了给兄弟报仇,把自己的家底全部压上,哪怕被陆逊一把火烧个精光,也无怨无悔。
何为烈?
有功安民曰烈,光有大功曰烈,戎业有光曰烈,刚正曰烈,汉昭烈帝的一生,是百折不挠的一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汉人宁折不弯的风骨。
至于曹老板和孙仲谋,那就更不用说,后院不起火,手下的人对他忠心耿耿,说什么做什么,以他们的性格,这偌大江山,必然先打为敬。
说到底,还是宋江野心不够,能力也不够。
想起以前武松跟她说起宋江的事情,潘金莲一脸笑意,贴着武松的耳朵,道:“你心上的那人来了。”
潘金莲刚吃了蜜饯,呼吸间是甜腻的,扫在脖颈与耳朵旁,痒痒的,烫烫的。
武松眉头微动,眸光轻闪,侧过脸看着潘金莲,低声道:“心上人?”
他与潘金莲同吃同住的这些时日里,风言风语从未停止过的,甚至就连阳谷县知县,也曾拉着他小心翼翼地问过几句,他只说潘金莲是自己的未婚妻子。
知县听此,便嘱咐他尽快操办婚事,毕竟吐沫星子能淹死人,他可以不在意,但潘姑娘是个女子,这样下去对她名声终归不好。
他面色微尬,心想她最不在意的就是名声了。
若她在意,便不会替天行道,在清河县为百姓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更不会与他这般亲密,却不提婚姻之事。
往日她不提,今日她的口风似乎有松动,说起了他的心上人。
武松不动声色道:“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就是呢。”
潘金莲笑道:“他可不就是远在天边,近——”
说到这,潘金莲声音一顿,眸光微转,瞧着武松。
她和武松说的压根不是一个人。
不过也难为武松了,一个冷冽内敛的钢铁直男,硬生生被她带成了不动声色说情话的人。
潘金莲凑在武松脸上亲了一口,道:“我的心上人也是你。”
武松垂眸瞧着她不说话。
潘金莲便揽着武松的脖子,整个人窝着他身上,感受到他某处的悸动后,故意在那处蹭了蹭,武松身体僵硬起来,潘金莲弯眼笑着,暧昧道:“心上是你,想上也是你。”
武松剑眉微蹙,须臾间舒展开来,眼底像是着了火。
许是正值夏日,燥热不堪,武松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调整着自己的气息,慢慢道:“既是如此,你又为何不愿与我成亲?”
潘金莲道:“那些虚礼理它作甚?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便做一日的夫妻,待哪日相看两厌了,便一别两宽,谁也不纠缠谁。这样的生活,多好。”
“不好。”武松捉住潘金莲不安分的手,清澈的眸子看着潘金莲,道:“不会厌的。”
潘金莲笑不可支:“你现在才多大?不过二十,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路长着呢……”
话未说完,便被武松沉声打断了:“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说不会厌,便不会厌。”
微风送来夏日的灼热,武松胸口微微起伏着,他握着潘金莲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