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周一晚上, 八时三十五分，幸福咖啡厅。
乔翠点了一杯拿铁, 等没多久后那个吸血鬼就按时赴约了。他手上还拿着讲课本, 按照吸血鬼的速度来到这里大约五分钟左右，因此他可能一分钟都没有早放。
“我挺意外你会约我出来，那么我有什么能帮到你吗？”
劳伦提斯在服务生星星眼的注目中, 在乔翠对面坐了下来。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3d建模的人物, 五官和身材比例都完美的无可挑剔，苍白的皮肤上无一丝瑕疵，是让所有女人都羡慕的零毛孔。
女服务生立刻殷勤地拿菜单给他, 他并没有看菜单，只是要了一杯柠檬水，然后脱下了他那身严实无比的西装外套, 露出里面层层叠叠花边的衬衣领口。
真的是很典型的吸血鬼风格……
“我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你能告诉我些什么？”
可惜乔翠已经无心欣赏美色了，在服务员离开包厢之后, 她警惕地望着劳伦提斯教授, 单刀直入地开口。
“找上我的狼人已经跟我说了一些, 你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在我生下十三个怪物后复活大恶魔，所以才来接近我么？”
“我很意外你会直接开口问我这些，看来你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并不全是，或者说这也许是那群狼人的目的，但不是我们的。”
“你们的目的？”
劳伦提斯喝了一口水，回答乔翠说, “那头小狼崽是不是告诉你一旦恶魔之主复活，世界会进入混沌，黑暗生物们再也不用躲藏，人类社会将成为魔鬼们狂欢的派对？”
“虽然没这么说，但好像是这个意思没错。”
“呵。”劳伦提斯轻笑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确实能站在世界顶端是地狱里那些家伙们的愿望，把人类变成猪猡固然会损失不少捕猎的趣味，但他们一向擅长找乐子。可惜对我们血族来说，恶魔之主的复活并不会带来什么好处。”
“我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乔翠盯着他问。
“那我来问你，假设你站在魔鬼们的角度，自己身为他们中的一员，在恶魔之主复活之后，会对人类世界做些什么？”
“就是说，你想知道我觉得人类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吗？”
乔翠脑内飞快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流程，她思考了一下，然后凝视着他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
“最开始肯定是征服和蹂0躏，先让恶魔渗入人类的高层。一个内部一旦出现叛徒就会开始逐渐瓦解，然后让人类自己处置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们，当他们腐败到彻底失去反抗力量的时候，就释放恶魔大军攻击城市，消灭所有有反抗能力的人，摧毁人类的科技，同时释放瘟疫，毁灭人类的希望后告诉他们投降就能活下来。最后再建立人类牧场，就像人类圈养家眷那样，血液供应给吸血鬼，肉源也供应给需要肉的魔物们……”
“……你的思想比我想象中的要可怕，我打赌最邪恶的恶魔没考虑过这样完整的计划。”
劳伦提斯复杂地看了眼乔翠，似乎有些被她的想法震惊。
“不是你让我假设的吗？我设身处地想了下，如果我是他们的话我就会这样做。”乔翠非常认真。
劳伦提斯摇摇头，“那是你作为人类思考的答案，但事实上并不会变成这样。地狱里的恶魔们确实有他们的秩序，但他们只服从自己的主人，除了管理更喜欢破坏。而那些以人肉为食的魔物们则并没有恶魔的智力，它们只遵从本能的欲望，破坏并吞食一切能抓到的东西，比起你假设的那种结果，更有可能会变成魔物横行，无秩序，破灭的未来。”
“就像丧尸电影里的末世一样？”
“可以这么理解。”
“我懂你意思了。”
乔翠立刻明白了劳伦提斯想表达什么，望着他问，“作为已经习惯于享受人类建设的社会资源，并成功隐藏在人群中的吸血鬼族群来说，恶魔之主复活后带来的世界末日并不是你们想要的对吗？”
“聪明的姑娘。”劳伦提斯弯了弯嘴角，“尤其是进入了19世纪之后，我们甚至不用去自己捕食，我们拥有的财富和资源足以让人类主动献上美味的鲜血袋，破坏这个秩序对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如果你们不希望恶魔之主复活的话，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乔翠微微皱眉，她有些怀疑劳伦提斯说的话，既然他们不想让魔王复活的话，为什么不杀了她？杀了她能阻止魔王复活吗？
“这是个好问题，但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
劳伦提斯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能否当成我们之间的秘密呢？作为恶魔之主的奴仆们，有这种念头相当于背叛，可会招来灾祸。事实上，血族的内部也有很大分歧，顽固派的始祖们希望迎来恶魔之主的复活，另一部分则希望能保持现状不变。”
“那么你是哪一派？”乔翠盯着他的眼睛问。
“我有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来自于劳伦提斯始祖家族。”
希尔维斯·冯·劳伦提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乔翠的问题，但乔翠还是理解了他话中的含义。
他属于始祖家族一派，希望让魔王复活，所以他被派来监视身为万魔之母的女孩，但他的个人意愿可能是想要维持现状不变，但也不能被那些人发现自己的意图，所以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
简单的来说，就是始祖里的二五仔。
“那么你能告诉我如何才能不让那个恶魔之主复活吗？”
乔翠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我那些怪物继续从我肚子里爬出来？”
“我也希望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只可惜答案在被封印的37号文献里，而那本书在猎魔人的手里。不过我猜测的答案，多半是和如何把你封印有关。”
“……”
乔翠抽动了下眉毛，望着他反问，“砍掉我的头还不够？”
“不一定够，毕竟据我所知中，一般的办法杀不死你。”
一般的办法？乔翠脑内瞬间浮现出了杀死自己的一万种方法，扔进搅拌机，硫酸池，火化……不，她为什么要想这个，她不想死的！
如果让她牺牲自己拯救整个人类世界的话，她真的没那么高尚，能自救肯定还是要自救的。
“我懂了……你明面上还是会帮助我的对吧？”
“当然，那是我的任务。”
那个吸血鬼教授深深凝视着乔翠，嘴角浮现出笑意，“不过我会提供帮助的仅限于‘乔翠’，而非我们的母亲，你觉得如何？”
“那可真是太好了，正如我所愿。”
乔翠主动向他伸出手，劳伦提斯看了她一眼，于是也伸手与她握了握，算是达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