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厉害……”

就算隐藏起所有的气息, 但他没有算到的是，猛兽都有一种叫做第六感的直觉。

地震这种东西, 哪怕是现代科学的仪器都无法准确预测, 但动物们都会在震前出现反常举止。

有人说这是动物的直觉，预感到要地震了。这个能力与路西昂一致的家伙以为自己赢定了，但他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他面对的敌人是一只狼人。

那个少年完全暴露了出来。他已经无处可躲了, 肩膀被咬的血肉模糊, 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乔翠从包里拿出绳子把他飞快捆了起来，然后又看了眼那烧毁的越野车，对众人命令,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刚才的爆炸可能会引来点什么，是怪物还好, 是人就麻烦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审他吧。”

“……”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翠总觉得路西昂在看到那个少年后表情有点不对，他眼神古怪地盯着少年好一会, 也没有说什么, 点点头同意了乔翠的意见。

“不过在那之前, 再帮我一个忙吧，菲尼克斯。”

乔翠从那烧起来的车里找出了刘剑波的骨头，让菲尼克斯直接帮她火化了，然后把骨灰装进盒子收集了起来。无法把烧成这样的骨头带回去，把骨灰还给她家人已经是尽力了。

然后为了消除证据，这辆越野车的发动机号会暴露他们的身份, 因此也要处理掉。乔翠在让菲尼克斯烧越野车之前观察了下张琳变成的温迪戈残骸，然后猛然之间，她想起了一件事。

“我记得她当时还怀着托生的鬼婴，刚刚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肚子里是空的……”

温迪戈胸腔的骨头没有皮肉包裹，内部构造能一览无余，张琳的肚子大小正常，里面也是空的，到底是她变成温迪戈后妊娠终止了，还是因为吃了太多人，有足够的养料，导致鬼婴提前被生出来了？

如果是后面那种情况的话，事情就麻烦了。鬼婴托生，母体异变成怪物，不知道最后生出来的东西会变成什么。张琳会吃掉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吗？乔翠不知道，她不能够确定当时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算那个鬼婴被生下来了，它又靠吃什么活着？但就目前而言，那个鬼婴不是乔翠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他们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乔翠把那少年放到巨狼的背上，然后让菲尼克斯烧了他们的越野车。

没多久后，天开始下雨。约书亚被毒刃划伤的伤口创面变的更严重了，毒素扩散进入了他全身。如果之前还是强行撑了下来，如今他的身体快到极限，一下子瘫软倒在了地上。

乔翠他们不得不在一个山洞附近停下，约书亚的情况不能拖下去，乔翠搜刮了少年的全身，但并没有找到类似解毒剂的东西。

“放弃吧，他可是死定了。既然是要下毒，当然不会准备解药。”

那少年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向乔翠露出挑衅的笑容。乔翠看了他一眼，没有多犹豫，把拐杖拆成了三节棍，在他面前威胁性地扯了扯。

“但我看你好像也完全不怕死呢。”

“哈哈哈……”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却仿佛全然无惧一样，笑了出声说，“死亡才是我们的主人，主人会看到我的忠诚，你这个贱女人，竟然敢背叛主人，不配成为我们的皇后！狼人将付出他的性命，用他被砍断的头颅向伟大的黑暗之主赎罪！”

“你说黑暗之主？”

听到少年话的时候，路西昂忽然解除能力，把自己的存在向对方展露出来。

忽然在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看到一个人的时候，少年不由一怔，然后在看到对方脸的时候，他顿时凝滞住了。

“您难道……”

他盯着路西昂喃喃，似乎不太确信地试探了一声，但他迅速又反应过来——那不是大主教。

“不对……你不是……”

路西昂表情冷漠的盯着少年的脸，他不徐不疾地伸出指骨修长的手，抓住了对方整个额头。

“把你的秘密向我奉上吧。”

路西昂提取他人内心的同时，忽然乔翠感觉头产生一丝疼痛，她的眼前瞬间出现了画面，关于少年的事情就像幻灯片一样在她大脑中飞速播放起来。

少年没有名字，周围的人都叫他阿十。

阿十这个名字是他们老大给起的，在他之前，也有阿九，阿八，阿七阿六，都是和他一样，被父母抛弃的流浪儿，被老大赵大力按照捡回来的顺序给起了名。

那是最乱的时期，日本人侵略，内乱，在大上海有无数流浪的孤儿，有些是父母死了，有些是养不起被丢被卖了。阿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开始流浪的，他有记忆的时候，就跟着一个比自己大了六岁的哥哥一起生活，那哥哥是怎么弄来钱的，阿十不清楚。那时候他也不叫阿十，哥哥管他叫小歪，因为他笑起来的时候嘴巴有点歪。但就算那样，他也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孩子，只是因为长期的饥饿而显得面黄肌瘦的，但哥哥说，向他这样的孩子，总有一天一定能被贵人收养。

那段时期确实是阿十最快乐的日子。

虽然一餐饱一餐饥，饿到不行的时候哥哥会带他去偷别人用来涂布告的浆糊吃，但有时候哥哥也会带回一些好肉，哥哥总是会让他先吃。阿十很感激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待他比抛弃了他的亲生父母还好的哥哥。年幼的阿十曾经发过誓，等他长大了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哥哥和自己一起过上好日子。

然而阿十的哥哥并没有等到他长大。

在一个下雪天，他的哥哥一如既往说是出去找食物，但是阿十在垃圾场等了哥哥整整一天，哥哥也没有回来。不管多晚，有没有找到食物，哥哥都绝对不会不回来找他。

再后来，是其他流浪汉拖回来了阿十哥哥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尸体。

听说是偷了一个外交官的钱包，被抓到后当场给打死了，没人敢收尸，直到第二天，认识阿十哥哥的流浪汉们，便把那个只有十五岁的男生给拖了回来。

阿十呆呆盯着哥哥的尸体守了多天，然后把他埋了。

没有了哥哥，也再也没有人会来带食物给他了，不久之后，有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想要收养阿十。

“停一下——”

乔翠头疼地捂住脑袋，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会看到路西昂从对方深处提取出来的记忆，但忍不住打断了他。

“我完全不想知道他的过去，时间不多，直接进入正题。”

一个混蛋就算过去再可怜，也不是他作恶的理由。

“……”

路西昂看了她一眼，冷静地回答，“我所看到的记忆是完整呈现，且不加修饰的，你想要知道的真相就隐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