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到了晚上,村里渐渐安静了下来,花槐等到外婆睡熟,于是悄悄下了床,拿上那个围兜,跟着桂花一路摸去山洞。
她把围兜放在路边,吩咐桂花把人带出来后拿走围兜,她伸着脖子看了一下守在山洞里的两个男人。
花槐感知了一下附近的环境,掏出剪成一只兔子模样的纸片,然后双手结印,虚虚点了一下,低声道“去!”
一只浑身灰白肥硕的兔子就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只见这只兔子一蹦一蹦的跳到了那两个男人跟前,似乎没发现人,还低头不停的嗅着什么。
这么一只比普通兔子大上两三倍的肥野兔,两个男人一眼就瞧见了,不约而同拿起手边的刀和棍,就弯着腰出来围捕。里面的女孩子都用铁链子锁着,他们不担心。
再说了,荒郊野外山林,就是跑出去,两眼一抹黑,又能跑去那里,还不是找死。
野兔受到惊吓,蹦远了一些,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就跟了过去,花槐双眼好像看进虚空里,兔子引诱着两人越跑越远。
桂花赶紧飘了进去。
山洞里气味不好闻,往里面好几个弯才到佳璐她们呆的地方,她们被铁链锁在一起,蓬头垢面,目光呆滞。
桂花在她们面前显形,一根头发丝跳过去打开了锁。
佳璐她们的眼睛里冒出了希望之光,搁在以前,打死她们也不会信,她们有一天是如此渴盼见到一个女鬼。
桂花道“赶紧跟我走,不要发出声音。”
一群女孩子互相搀扶,跌跌撞撞的跟着桂花走进漆黑莫测的山林,路过花槐放在地上的包裹,桂花让她们把包裹捡起来,继续给她们引路。
等到确认女孩子们已经离开,花槐又掏出几张纸人,一一弹了出去,小纸人们回到山洞,眨眼间就变成了佳璐她们的模样,脸上带着泪水互相依靠在一起,昏昏欲睡着。
兔子很快不见了踪影,两个男人搜索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现,于是骂骂咧咧的回来了,有一个还进洞去看了一眼,发现女孩子们都在,就放心的出来喝酒吃肉。
花槐消没声息的回了家。
佳璐她们跟着桂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那处乱葬岗边上的山洞里,这个山洞比刚才她们待的那个阴森多了,没有光,没有毯子,只有一股说不出的潮湿泥土霉味和腐臭腥味,还有不知名的昆虫在耳边窸窸窣窣。
桂怀飘在离她们不远处,“你们暂时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到有人来找你们,我会带他们过来,千万别乱跑,包袱里有些吃的,垫垫肚子吧。这里他们找不到的。”
此时的场景,一个乱葬岗边上小山洞,几个女孩挤在一起,面前是个浑身淌水的女鬼,标准的惊悚片,要是此时的配音在给力点,估计能吓出一头一脸的冷汗。
可是佳璐她们一脸的感激,甚至还道“谢谢你,将来我们回去了一定给您烧很多很多纸钱,请问,您,怎么称呼啊?”
来往了这么久,她们还不知道桂花的名字呢。
桂花笑的扭捏,“我叫桂花,不是我一个人救得你们,还有姐姐呢。好了我要走了,你们当心啊。”
佳璐没来及叫住桂花,救她们的还有个桂花的姐姐,另一个女鬼?唉,此时此刻,还是鬼比人可靠。
几个姑娘也没能力生火,她们也不敢生火,靠在一起哆嗦着解开包裹,摸出那些冷了的窝头干粮,直着脖子吞下去,一边吃一边无声的哭,只要能安全回家,以后打死也不出来了,再也不离开家了。
第二天,花槐跟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早上有昨天吃剩下的鸡,配着米粥,她吃的很香甜。
吃完饭,花槐去喂鸡,她能干的活不多,因为以前她傻,外婆不让她干活。现在哪怕花槐不傻了,她会干的活也不多,也就是洗衣服扫地喂鸡了。
花槐觉得自己很懒,她一点不想干活。
这时候村头响起了铁皮汽车声,花槐看过这种车,四个轮子,开起来很快。以前村子里这种车还开不进来,后来慢慢的,路变宽了,这种车也能开进来了,就是来的比较少。
那些小姑娘送到庆嫂子家来,晚上就会有这种车开进来。
现在可不是送小姑娘来的车,是两辆车,就花槐这个不懂车的人来看,也是怪好看的,就是进山的路上沾了泥灰,车身有些脏,这也掩不住这两辆车自带的豪气。
村里的小孩子们围着汽车跑,不时探头探脑的照反光镜,村长转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有人像赶鸭子一样的驱赶孩子们。
第一辆车里几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人下了车,第二辆车里下来几个穿制服的人,村长跑前跑后,点头哈腰的奔忙着。
桂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隐在花槐的影子里,她低声道“这就是警察,穿制服的那几个。”
花槐觉得奇怪,“那我把信交给他们就行了吗?让他们救佳璐她们?”
桂花迟疑道“说不好,你看他们和村长这么要好,会不会不帮忙啊。那时候我听我爹说,来了这里的小姑娘就跑不脱,哪怕走狗屎运跑到了山下的镇子里,还是会有人把她们送回来的。”
花槐觉得对,眼前这些西装制服笔挺的人身上有着一种朦胧的戾怨之气,这可不像是心思清明的人有的正气。
看样子这信不能交给他们。
一行人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花槐隐约听见村长说什么扶贫款的事,领头那个大腹便便的人维持着一脸矜持的笑容,不知道回了句什么,村长脸笑的像是敲开了的核桃,那个腰又弯了好几度。
这时候负责看押佳璐她们的男人急匆匆回来了,花槐的障眼法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天大亮的时候就没了效力,那两个男人发现女人们没了,差点吓死。
先在周边找了几圈,实在找不到才匆匆回来禀报,可看着村长在陪客,他们就不敢上前,踌躇犹豫着。
花槐也看到了那两个男人,她嘴角一翘,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屋门口,看着眼前像是作秀一样的表演。那几个穿西装的人不时亲切的和旁边的村民交谈,间或还会递一两样东西过去。
收到礼物的村民显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这时候有个人看见坐在屋门口的花槐,老实说一路过来,这里穷山恶水的,就是这些村民,看起来憨厚老实,可这模样真是拿不出手。
就是村民里最时髦的庆嫂子,那张脸也是吊梢眉,高颧骨,薄嘴唇,看起来就不舒坦。
可花槐呢,身上的衣服还有补丁,但是干干净净,一张脸可以用眉目如画来形容,特别是那双眼睛,真的可以说是目如点漆,纯净的犹如婴儿。
这么一个姑娘坐在屋门口好奇的张望着,这简直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亮点。一行几个人的步伐就向花槐坚定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