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谈完这事,陆时秋开始打探于大郎的事情。

说起这事,洪氏滔滔不绝,“哎哟,老三,你是不知道。于家可热闹了。”

于大郎从县衙出来,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年的银子全被老娘花得一干二净。

花掉的银子用完就算了,左右也要不回来。

但是他的三间大瓦房,他不能不要回啊。

于是到了家,他就把三弟一家撵走了。

于婆子最疼小儿子,见大儿子这么心狠,躺在地上撒泼耍赖,于大郎硬着心肠,执意要把人撵走。

陆婆子重重叹了口气,“大家都说,于大郎现在变了。以前多孝顺的一个人呐,现在……为了那房子,哎,六亲不认了。”

陆时秋嗤笑一声,“这几年刀口下舔生活,他要是还像以前一样愚孝,那他才是真的脑子被驴给踢了。”

这人脑子有问题。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钱,居然全给了老娘。

他娘什么德行不知道吗?三个儿子当中,他娘最疼的是小儿子,把他当草一样。

木氏可是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哪个更亲都分不清吗?

第二日,阳光灿烂,天空碧蓝,白云悠悠。

吃完早饭,大丫带着两个妹妹去了于家。陆时秋也跟过去了。

刚进巷子,就看到于婆子正掐着腰站在于家门口,冲着紧闭的木门破口大骂,附近村民经过也不过来拉架,全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大丫很生气,气鼓鼓地瞪她,“我爹刚回来,你就这么骂他,你怎么那么恶毒?”

于婆子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死死瞪着她,“你个死丫头,你别以为你认了亲爹就把亲奶给忘了。你……”

陆时秋轻声咳了咳,“哟,你老火气这么足,看来那六十两没白花啊?”

于婆子侧头看着陆时秋,他这是嘲讽自己呢。

陆时秋侧着身子上前,“要我说我爹这个里正当得太好了。要我说他那么累干什么呀?明明徭役就该安排给外姓人。他何必非要公平公正呢?于婶子,你说呢?”

他轻飘飘地看着她,嘴角上勾着,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邪恶的感觉。

他这是在威胁她?

要是她不乖,他就安排于家去挖河?

于婆子攥着拳头,气势减弱,“你不能这么做。除非你爹不要名声了。”

陆时秋笑了起来,“瞧你说的。我爹公平公正,可你们于氏有念过我爹一点好吗?整天闹得村子乌烟瘴气。分了家还跑儿子门口卖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于大郎的仇人呢?像你这样破坏红树村团结的人,就该撵去挖河才对。”

于婆子惊慌得如寒蝉般,哑然失声。

她脸上的皱纹不停在颤抖,面色惨白,色厉内荏道,“我说不过你。我不跟你说了。”

说着,生怕他真的要抓她去河挖,脚底抹油跑了。

陆时秋嗤了一声。

大丫一脸钦佩,“爹,你实在太厉害了。”

大丫最怕人就是于婆子,小时候被骂的次数太多,以至于她都有了心理阴影,没想到她爹三两句话就把她骂走了。

陆时秋摸摸她的脑袋,“行啦,快点进去吧。”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从里打开,于大郎依旧穿着那身旧衣服,整个人比前几天还要颓废。

胡子拉碴,黑眼圈极重,眼里全是红血丝,整个人瘦骨嶙峋,活像一个乞丐。

看到四人,于大郎微微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他揉了揉疲惫的脸颊,赶紧打开房门请他们进来。

陆时秋见他这副挫样,叹了口气,率先进院子。

看来于三郎一家收拾得很匆忙,留下不少生活垃圾,许多不要的旧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屋子里只留有少量家具,还都是上了年头的。

能坐的凳子只有两个。

陆时秋想起来了,木氏从这房子搬走的时候,把家具都搬走了。后来就放到于三郎的家里。

于大郎一回来,属于大丫的房子也没了。

于大郎面红赤红,又羞又窘,不停搓手,“不好意思,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

大丫担心地看着于大郎,握着小拳头,鼓励他,“爹,你要打起精神。”

于大郎被一个孩子教育,心里觉得窝心的同时又升起一丝愧疚。

大丫冲两个妹妹道,“我们把家收拾一下吧。”

三丫进了屋就一直观察于大郎,见他这么邋遢,心里犯起嘀咕,这么忙吗?连头脸都不喜。

她点了点头,拽着二丫的手跟在大姐身后。

于大郎忙道,“不用了。你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哪能让你们收拾。爹会收拾的,你们坐着吧。”

扯着大丫坐到一个凳子上,结果大丫刚坐下,凳子就歪了,她整个人摔到地上。

于大郎唬了一跳,忙把人扶起来,“我忘了,这椅子不结实,快坏了。”

大丫疼得嘶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看着亲爹歉疚的眼神,忙道,“爹,你放心,我没事。”

陆时秋不想在这满是脏屋的地方久呆,直截了当开口,“我昨天给大丫许了一门亲。男方住在县城外苏家村。年十五,是个秀才。家里有几百亩良田,还有一个苏家马场。男方是家中独子。”

他语气称不上有多好,甚至隐隐有些看不起对方,目光也带了几分鄙视。

虽然他赢了关司。可不代表他能原谅于大郎的做法。

于大郎的难道不知道自己告到县衙,木氏和孩子将会遭受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吗?可于大郎还是做了,就冲这一点,陆时秋就看不起于大郎。

于大郎自然也听出来了,像一计耳光扇到他脸上,这亲事远远超出于大郎的期望,得了好处的于大郎知道自己以后都得低陆时秋一头,心下愤愤不平,可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怪他。

于大郎面色变得更窘迫,搓着手上前,干巴巴道,“谢谢你了。”

“苏家这条件,我们得给大丫准备丰厚的嫁妆,要不然她嫁进苏家,会被人看不起,我打算给她出二百两嫁妆,你是大丫的亲爹,多少应该有所表示吧?”

于大郎惊讶地瞪大眼,二……二百两?

不止他,就连大丫和三丫也是极为吃惊。

三丫不太明白嫁妆跟被人看不起有什么关系,她只是觉得二百两很多。

而大丫却是什么都懂。只是她实在想不到养父给她的嫁妆这么多。

于大郎握了握拳头,看了眼大女儿,她望陆时秋的眼底全是感激和羞愧。

他咬咬牙道,“我可以出五……”

还不等他说完,陆时秋抬了抬手,“你先别说这么早。你又不只大丫一个闺女。”他抬了抬下巴,看向对面的三个丫头,意思不言而喻。

三个都是亲生的,给大丫五十两,意味着另两个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