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临君山水酒店。

顾沁起来时, 已是上午, 她难受得翻了个身,浑身酸痛酥麻,骨头似乎都酥了, 头也沉沉的, 从来没有过的难受。

顾沁缓缓睁开眼, 床帘没有拉好, 一缕光洒下来, 看着面前赤身裸体的男人, 一时怔住。

那张精致白皙的脸上满是满足,闭着漂亮的眼睛,神情慵懒随意, 皮肤白皙。

顾沁拉开被子, 又小心低头看了看自己。

顾沁瞪大眼睛,吓得从床上惊坐起来。

动静吵醒了身边的男人,顾沁腰间被一只手臂搂住,陈醉动作很温柔,声音还有些早晨起来的沙哑,“怎么了?昨夜不舒服?”

顾沁皱起的眉微微平缓,无论怎么说, 昨夜还是不错的,气氛旖旎浪漫,男人温柔妥帖,极其耐心。

她也不是什么封建保守的人, 追她的人很多,但确实没有看得上的人。

陈醉确实是让她动心的一个。

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不过,她也不后悔。

陈醉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你真美。”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男人低下头,有些痴迷地望着她。

每个女人被这么夸都是开心的,顾沁心情好些,笑了笑,只是头还有些晕,她揉了揉太阳穴。

陈醉安慰她一会,体贴地订来酒店的早餐,服务生推着餐车送到门口,同样的丰盛,中式西式都有,面包牛奶,白粥茶蛋,水果沙拉一应俱全,见顾沁神色疲倦,男人便坐到床头,将热粥一勺一勺喂给她吃。

顾沁裹着被子,起来时的恐慌不安渐渐都散去。

不都说睡后男人会明显凉薄冷淡么?

顾沁看着面前细致周道的男人,还有他漂亮的脸,不仅心动,还感到温暖。

“怎么了小傻瓜?”陈醉亲昵地捏捏她鼻尖,“看什么呢?”

就在这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来。

陈醉放下勺子,冲顾沁抱歉一笑,去窗台边接电话——

“什么?!”

“怎么会出问题的?!!”

“行,我知道了,我想办法。”

电话挂断,顾沁握着勺子,看着面色突然沉下的年轻男人,关切道:“怎么了?”

陈醉说:“生意上出了些问题,有笔款子一直没到。”

顾沁放下汤勺,“那…那怎么办?”

“没事啦,别担心,我会解决的。”男人强颜欢笑,将被角帮她掖好,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春天刚到,你别冻着了,我的事你别管了。”

“哦…”

顾沁低头,安静地喝粥。

男人一顿,重新坐回来,接过她手里的勺子,继续喂她,声音低而柔:“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主要就是我爸爸本来就不同意我来南方发展,所以停了我的信用卡,那边款子不到,周转不了,真是的…就差这么几天…”

顾沁看他面色浮现愁色,不忍心,“要不然我想想办法?”

陈醉笑了,“你有什么办法?”

“我本来要计划去英国留学的嘛!准备了一大笔钱!不过…不是现金,我妈给我存成死期了,我想想办法,大概要多少呢?”

“小生意,几十万。”

顾沁松了口气,“我当多少呢,那肯定够啦。”

陈醉看着她,脸上慢慢有笑,”要不还是算了…”

“没事啦,又不多。”顾沁使了个眼色,“放心好了,我先取出来,你有钱再补上就是!”

陈醉垂下眼睫,将勺子放下,伸出手来握住顾沁的小手,满是情意地亲了两下,又包在掌心。

*

再有一日,就是陆焱的三十五岁生日了。

这天,顾湘起了个大早出发。

南城一直没有直接飞往敦煌的飞机,原先顾湘都是飞到兰州或者嘉峪关,再坐动车去,方便,也不担心延误。这次她怕蛋糕挤坏,先飞西安,又转机飞敦煌。

飞行时间不长,只是中间候机时间太长,她提着蛋糕盒子,时不时看一眼,也幸好现在初春,北方还很冷,不怕坏掉。等顾湘从敦煌机场出来时,看见人群中一位眼熟的小兄弟在等着她。

刘喜高兴道:“嫂子!!”

“好久不见!”顾湘打完招呼,又探头看了看后面,“刘喜,今天你们不是都休息吗?你陆大哥呢?”

刘喜摸了摸脑袋,一边带着顾湘走到停车场上车,一边歉意地说:“好不容易魔鬼周结束,大家都放了两天假,但是……今天凌晨有紧急任务,特别小队几个新人需要历练,陆少就带着人过去了。”

刘喜也在特别行动队中,不过他算老人,这次是个小任务,不需要那么多人。

顾湘手指攥紧蛋糕盒子的带子,脸色倏然黯然,“哦。”

“不过嫂子你也别担心,这任务不是特别危险,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刘喜没法细说,帮顾湘把行李放进吉普车内,又看了看顾湘手里的蛋糕,说:“嫂子,这路程挺长的。”

千里迢迢,顾湘也不差这一会,真怕把蛋糕摔坏,说:“我抱着就好,没事。”

“是蛋糕吧?!”

“嗯,等着你们也过来吃啊。”

“谢谢嫂子!!”刘喜笑说:“嫂子别担心,陆队已经给您订好招待所了,不过路途远,开到我们部队要很长时间,累得话您就休息会。”

顾湘摇了摇头,也不在意。

没想到,这条路的确好长,而且在进入茫茫戈壁滩后,更加漫长了。两边都是荒漠,只有骆驼刺点缀在黄沙中,勉强有些绿色生机。

一辆军用吉普孤独地开在荒凉的路上,仿佛没有尽头,没有止境。

顾湘抵达时是下午两三点,敦煌的中午是很热的,比南城似乎都热些,至少二十五六度,她便脱下外套,换上轻薄衣服。但随之天色转暗,那种冷冽的寒气从吉普车的缝隙四面侵袭。

外面狂风卷着黄沙,她裹上大衣抱紧手臂,仍瑟瑟发抖,这温度…估计近零度了。

最后,就在顾湘半睡半醒间,吉普车也不知道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更加荒凉,又冷又寒。风沙卷着夜色,顾湘终于看见戈壁滩中威武庄严的部队大门。

亮着灯,只是夜色里也看不清楚里面什么,音乐能看见在狂风中身姿挺拔肃然的站岗士兵,车子稍稍停顿了一下,刘喜也有乏,简单说句“这就是我们部队了。”,然后吉普车继续往前,最终在一栋招待所前停下。

顾湘仰头看着,招待所像是七八十年代建的,一栋灰扑扑,四四方方的小楼,约摸三层高,中间一颗红色五角星。

顾湘走进大堂,设施也很旧,桌椅地毯都是用了许多年的样子,但是很干净,橘黄灯光温暖,这一路过来荒凉冷僻、少有人烟、让人无端感到害怕的森冷戈壁滩上,这栋房子,已经绝对算得上是宫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