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而此时的郡主府, 赵玄文却是突然上了门。
彼时, 李暮烟正得意洋洋地清点着自己的珠宝首饰以及银票。
门猛地被推开。
几乎是一瞬间李暮烟立马就将桌上的盒子扣上,然而,夜明珠璀璨的光芒还是晃进了赵玄文的眼里。
察觉到男子眼里一闪而过的贪婪, 李暮烟冷冷地瞪向一旁的冬儿。
冬儿怯懦地往后缩了缩, “郡主, 我……我拦不住。”
赵玄文恍若进了自家门一般, 悠然地摆了摆手, 让冬儿退了下去。
门重新被合上。
李暮烟往后退了几步, 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我未过门的夫人啊。”赵玄文面上浮起一抹笑意,脚下却是慢慢地绕过桌角,到了李暮烟方才站的位子处。
李暮烟一步步后退, 直到手摸上身后案上的书卷, “那你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赵玄文自顾自地挑开桌上的木盒,捡了那硕大的夜明珠轻轻地掂了掂,“有人在查你的身世。”珠子在他手里转了来回,“你自己被人戳穿了就算了,可别连累我。”
连累?
“你机关算计非要搭上我这门亲事,如今想脱身, 你做梦。”李暮烟恍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嘲地看向面前的男子,眼里涌动的,俱是疯狂的恨意。
她若是直到现在还想不明白, 怀香楼一事,是这母子俩为她特意设下的套,她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她如今名声扫地,被赵谨厌弃,空有一个光鲜的郡主身份,还不都是拜他们所赐。
“沁雪是你推下水的,那坠子是你抢的,她全家也是你找了人解决的,与我何干?”赵玄文一字一句,步步逼近,手死死扣住女子的下巴。
“但是你知情不报,是为欺君,与我狼狈为奸,是为犯罪。”李暮烟像是突然之间没了顾忌,也不怕得罪面前的男子了。
赵玄文却是悄无声息将手蔓上女子的脖颈,“怎么?如今和赵谨不可能了,就疯了,要拉着我一起死?”
男子的手触上她的肌肤,她只觉得全身顿时都起了细密的疙瘩,她隐在背后的手慢慢地摸上那书卷,底下,是她事先藏在那里的一把匕首。
然而,刚等她触上刀柄——
突然一疼,男子的大手重重地捏着她的手腕,随之,将她整个人重重地甩到地上。
“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坐稳这个郡主的位子,比起那个从未将你放在心上的男人,你不觉得,权势与金钱更有意思吗?”
李暮烟微昂着头,看着男子眼里一览无余的对权势的贪婪。
赵玄文接着道,“你帮我升官进爵,我帮你对付苏妙,报复赵谨,如何?”
你来我往,各取所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有些交易,悄无声息地达成。
“我收到消息,有人去了江州,四处查探杨氏与她那个女儿的消息,已经有人怀疑你了。”
李暮烟的手蓦然收紧,“杨氏是个孤女,当初知晓我身世的人不是老了就是死了,他们查不到什么。”
“那个丫鬟这边呢?”
“她爹娘和妹妹都死了,李府也无人知晓那玉坠子是她的。”
一切都事先安排好了,可能的线索也被尽数掐断,那为何,还会有人怀疑这郡主的身份呢?
……
“啾啾——”
流萤捏着小木棍轻轻地点小画眉的脑袋,每点一下,小画眉就扑腾一下,点一下,扑腾一下……
一人一鸟,玩得不亦乐乎。
“你就是流萤?”萧况听见自己的声音里隐隐含了些紧张。
瞥见生人,小画眉瞬间蹿了起来,“啾啾”地叫唤着。
流萤愣愣地转身——
一双清澈的眼睛便闯入了他的视线,只一眼,萧况便记起了这是那日在街上他见过的女子,他也突然知晓了,为何当时他会感觉到熟悉了。
眼前这位女子与娘亲,长得很像。
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若一泓水,不含一丝杂质。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觉得,周南竹说的是真的。
这名唤流萤的女子,就是阿念。
流萤往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目光这才落在了对面男子的脸上,她想了想,记起了这是那日见过的男子,她问道,“你是公子的朋友吗?”
朋友?算是吧,萧况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他听到女子试探地问,“那……你是走丢了吗?”
他顺着话道,“我方才绕着绕着,就到这里来了,你可以带我去前厅寻你家公子吗?”
“……好。”
两人一左一右,向着前厅而去。
……
此时的前厅,周南竹毕恭毕敬地给罗盈倒了盏茶后,眼睛再次望向了门口。
“那是他亲妹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罗盈一边看着他一边道。
周南竹当然不是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这两祖宗若是与流萤相认了,就要把她带走。
到时候,他上哪儿找人去。
而且,这一对黑心夫妇,方才他不过是说了两句要跟着一起去。
萧况不耐烦了,直接就让罗盈待在这里看着他,他本人倒好,甩甩袖子就说要亲自去寻流萤。
旁人他还能反抗一下,这一对可是他未来的哥嫂,怎么反抗?
周南竹磨着小牙,面上却是坐得乖如鸡仔,力求给嫂子留下个好印象。
……
阳光静谧而温柔。
察觉到流萤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他腰间的玉坠子上,他想起了周南竹的话,心中一动,将那坠子轻轻取了下来。“你为何一直盯着这玉坠子?”
没想到一直被人看在眼里,流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别生气,我只是好奇,因为这坠子我有一枚一模一样的。”
萧况侧过脸看她,“那坠子呢?”
“……我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
萧况感觉到了她话语间的落寞,声音也跟着轻缓下来,“那你记得它是什么时候没见的吗?”
流萤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萧况伸手将掌心的坠子递到了流萤的面前,“你要摸一摸吗?”
流萤看着男子掌心的白玉坠子,是平安扣的样式,玉质与纹路与她的一模一样。她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拿起男子掌心的玉坠子,摸了摸,而后,轻轻地搁在了眼前,微微昂头。
像是在透过阳光看它的纹路……
萧况耐心地等她看完,等她将坠子还给他,两人这才接着往前走。
“那……那你还记得你爹娘吗?”萧况虽然知晓她当时年纪小,定然记不清了,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女子愣了好一会儿,“记得,我爹很不喜欢我,觉得我没用,又呆又傻,老是想把我卖掉。但是娘和姐姐对我很好,小时候每次爹打我都是娘和姐姐护着我。可是我姐姐死了,我爹娘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