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第2/3页)

“外面胡商还等着呢!早说好给他们大量供货。”卢钊委婉提醒。

“哎,你懂什么,先紧着会稽那边。如今天下风潮从世家高门吹出,送回会稽正好。再分一批船到建康去,那里有钱人更多。至于胡商,也不要客气,明面上说我们的货都是从建康拿的,千里迢迢运输不易。暗地里高价走私,把那些胡人手里的金银铜铁都换过来,最好让他们把马刀都换成瓷器。”王怜花恨不得祭出茶叶的大杀器,可惜现在占领天府之国与他们毗邻而居的是氐人,天府之国可不缺绿色植物,茶叶的功效不能发挥。王怜花恨恨想,若是我能辅佐千古名相谢安挥师北上一统中原,茶叶肯定是要祭出来的。

“是,我这就去安排。”卢钊已经习惯听从王怜花的命令,听他这么说,免不得为胡人掉几滴虚伪的同情泪水。

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卢钊在脑子里想到古书《管子》,当年贤相管仲也是用类似的法子,拖垮了鲁国,杀敌于无形啊!

王怜花仙人的形象在卢钊脑中更清晰一些,心里的忠心与臣服更深一层。

王怜花挥退了卢钊,从漆盒中取出一张布帛摊在桌上。这是一张树状图,最上面写着政治、军事、文化、经济四排大字。做了县令,全面掌握一个县的方方面面。政治上,这里是前线,不必担心有人抢他的饭碗,钱能有命重要?他可姓王。文化忽略不计,如今的名士都在建康城,这里也发展不起受高门世族垄断的文化。

重点就在军事和经济上。用衙役打开军事的缺口,用前线做借口,多养一些兵。以长江便利的航运为依托,对内拳头产品是铁器,对外的糖衣炮弹则是白瓷。发展这两年,白瓷的烧造终于达到标准,王怜花誓把白瓷卖出黄金的价格。

从魏武帝曹操篡汉之后,中原大地都只能保持相对和平,所以形成了军政何合一的政治理念。晋以裙带关系篡魏,又不敌北边诸胡攻伐,南渡偏安一隅。连操纵废立之人都只能是掌握军权的大司马桓温,军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有这么多活生生的例子在,世人应该崇拜军人、向往军权才对。可人家就不,如今世族任职还讲究“清贵”,比如著作郎、秘书郎、黄门郎这种在皇帝身边担任秘书、机要之类的官职最受欢迎。治理百姓、劝课农商那是“浊官”。

只看此时受人追捧的美男,就能窥见他们的审美,卫玠是被看杀,何郎傅粉被传为没谈,受人追捧的是女性化的美。

啧啧,虽然晋人的政治理念有问题,但审美眼光还是有的。王怜花摸着下巴想道。

用过午饭,王怜花带着卢钊一起去庄园瓷窑看新烧制的白瓷。

王怜花一身劲装,不带衙役随从,翻身上马,奔驰而去。他如今功法小成,世间鲜有敌手,除非出动大军,否则留不下他。王怜花身量已经到成人高度,只是面容看着稚嫩,感谢此时偏于女性化的审美,少年人单薄的身形也不奇怪,加之王怜花气质稳重,到晋兴两年来做的事情有目共睹,大家也不再以年龄看轻他。

到了庄园门口,守门人恭敬送他们进去,大师傅已经等在瓷窑门口。

“赵师辛苦,今早送上的白瓷我已见了,果真巧夺天工。有了白瓷,于我是如虎添翼,赵师是我的恩人啊!”王怜花快步上前,扶起行礼的赵师傅。

“明公过誉,我一烧瓷匠人,得明公知遇之恩,才能继续烧制瓷器,明公才是在下恩人。”赵师傅,头发花白、胡子拉碴,不知什么年纪。若说他年纪大,摔打泥胚的时候,一身腱子肉,比年轻小伙子还能干。若说他正在壮年,一头花白的头发也没有说服力。

不管他的年纪,王怜花看中的是赵师的技艺。最先遇到他的时候,他正用小炉子烧造瓷器,日子过得可怜巴巴,一屋子图纸,烧出的瓷器虽然精美,可他没有门路,就摆在集市上卖。能在集市买卖的人都是市井人家,对他们而言,用陶器装东西和用瓷器装东西有什么区别。

赵师卖瓷被人“碰瓷”,有人污蔑他是主家逃奴,偷的瓷器。

王怜花路过,救了他,送他去暂居的小屋,却在屋中见着满屋图纸和那低矮的窑炉,当场请他到自己的庄园,专门烧制瓷器。

王怜花忘不了赵师当时的表情:“世人都崇尚青瓷,青翠莹润,光彩照人。我烧的瓷不一样,我烧白瓷,通体白色,不喜杂色。”

“无妨,无妨,光彩照人不一定要青色,白色也行。若是你以后烧厌了白色,可以烧其他颜色。若是你只喜欢白色,我找其他人烧其他颜色也一样。”

“窑炉可不便宜。”

“我有的是钱!”

王怜花凭借土豪作风,挖到一枚技术人才,才有如今成规模的白瓷窑炉。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王怜花笑道:“赵师带我参观一下窑炉吧。”

赵师点头,带着王怜花往里面走。虽然来过好几次,但每次见都有新收获。此时的窑并不像王怜花印象中烤鸭或者烤面包那种圆顶窑,上头一个大烟囱。而是依地势而建造,随着山坡的走势,倾斜建造。烟向上走、气随烟升,这样的窑升降温度都快,可以快速烧成还原气氛。因窑身宛如一条火龙自山上而下,还得了个响亮的名号“龙窑”。

龙窑就是一个长条,分为窑头、窑室、窑尾三段。窑头为火膛,用来点火;窑室放置待烧的器物;窑尾为出烟口。窑的两侧筑有窑墙,墙中开窑门,用来装窑、出窑。窑的两侧各开有一排柴孔,用来分段添加燃料。走到窑头就是参观者能到的终点了,前面都是密封的,去也看不到什么。

“这一炉刚开始烧,明公往上走也看不出什么。”赵师傅淡定站在窑口,不再往里带。若要给他演示则要开炉,不在固定时间开炉,这一炉瓷器就算毁了。

跟在一旁的卢钊简直为主公手底下这群不会说话的人操碎心,你就不能说为了主公的安全,不往里走吗?这话听着是怕主公坏了瓷器,是吧?是吧!

王怜花十分尊重技术人才,就在窑口看着窑工把木材投入柴孔,笑问:“之前送来的石炭没用吗?”

“在新建的窑炉试验。温度还不能拿捏准确,不敢作用在正烧制的窑炉上。”

王怜花没看到瓷器,不过看到了窑工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模样,心里也踏实了。

赵师傅把他领到主院客厅,拱手奉上一份图纸:“明公给的石炭,烧出火焰更明亮,温度更高。龙窑不能经受,在下有个想法,想改建窑炉。”

“这可是一大笔钱啊,现在不烧得挺好吗?”卢钊被王怜花安排管着一部分财物,一听要投钱就头大。之前两年瓷窑作坊一直亏损,好不容易见了成效,这家伙居然又要钱,他哪里是烧瓷的,他是烧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