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福运农家女

老和尚被温宝珠一问,便愣在了当场。在他想来,小姑娘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修炼功法,要是愿意与董玄卿分享,自然可以解决问题。实在不行,问出她师承何处再做打算也是不错。

他的表情太过明显,连识海中的田田都看的分明,不禁冷哼:“可见这位大师也就是个半瓶子哐当。那小公子的肉体凡胎受不住灵力充沛才造成今日局面,若是再继续修行,岂不是南辕北辙越发糟糕?”

玄远大师并不知自己被吐槽,只当温宝珠并不愿意答应下来,叹息作罢:“各有各的缘法,姑娘既然不愿渡他,老衲不敢强求。”

一直没说话的董玄卿却并未意两人间的机锋较量,他坐在红衣娃娃身边,难得感受到一分闲暇。从记事起就压抑在身上的重担似乎被轻轻放下,呼吸都轻快了些。且小姑娘大约是对他有好感的吧——他看了看始终没被放开的手,肉呼呼的小爪子搭在他手背上,圆圆的手指头盖着粉色的指甲,每个都被修剪的整整齐齐,是个爱干净的好姑娘。

温宝珠虽然爱美色,对美人的容忍度极高,但突然被压趴在榻上,还是让她懵逼之余,差点儿将身上的重物给踹下去。大和尚看着歪倒在小姑娘身上的弟子,却是难得的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近乎央求的对着温宝珠做了个噤声的收拾,他将熟睡的董玄卿抱起来放在温宝珠身旁,任由小少年紧紧挨着小姑娘。

“他经常睡不着?”温宝珠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而且身体很差,体弱多病那一挂的。”

大和尚皱着眉点头,无奈叹道:“若说天资悟性,老衲从未见过人能越过他去。但天大的福运也是要命数去担着的。以他的根骨,根本承不住这般重负,好好的福运灵光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

温宝珠突然想起来:“难怪去岁县令大人会花一百两买我家摘到的灵芝,估计是给他治病吧。”

“原来那千年灵芝竟是你找到的?”老和尚不得不感慨缘分就是缘分:“多亏有那物,否则董玄卿根本活不到今时今日。就算能侥幸活下来,只怕也是个坏了脑子的痴儿。”

温宝珠在心中默默点头,看看左右无人,干脆和老和尚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我和他的情况完全不同。我虽也是肉体凡胎,但根骨极好,师尊见我有天分,才教我修炼,让我延年益寿身体康健。董哥哥却和我相反,他天生灵光,自带灵力,体质却承受不了这份力量,越是修炼积累灵能,只会让他的身体负担更重。除非有仙界灵药彻底给他脱胎换骨,否则修炼的路子根本行不通。”

玄远大师听她说到一半就已经明白过来了:“是老衲唐突了,不知小友师承何处,可能联络贵师尊?”

他还是没放弃治好董玄卿,温宝珠越发好奇:“你对每个弟子都这样上心?我师尊可不是个好惹的。他要是知道你哄骗我打我师门功法的主意,说不得要拆了你的庙门。”

温宝珠是随口胡诌,玄远大师却苦笑摇头:“老衲欠了董家大人情,自然得尽心尽力替人谋划。”

“你不是出家人么?”温宝珠眨眨眼睛。

“罪过罪过。”老和尚摇着头念佛号:“人在红尘身不由己,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们说话这会儿,田田也想到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在识海中戳温宝珠:“其实要是他能时刻和你呆在一块儿也行。你需要吸收灵气,正好将压抑在他周身的灵能吸走,虽然效果比不上双修,但聊胜于无。”

小姑娘面色一囧,被老和尚看了个正着。温宝珠也不藏着掖着,假托“师尊”的名义告诉他:“我师尊刚刚给我传音入密来着,要是有修行之人,比如我这样的,呆在小哥哥身边修炼打坐吸收灵力,倒是可以削弱压抑在他身上的灵能,让他好过一些。”

玄远大师点点头,忍不住向往:“你师尊的修为一定很高。”

温宝珠尴尬笑,田田的修为算高吧,不过再高也没用,困在她这个修炼废的识海里根本出不来,当个随身老爷爷还要被她怼。

田田委屈:你也知道啊!

总归是有了个法子,玄远大师也就不再追着小姑娘刨根问底——又或者是他真怕温宝珠那位修为高脾气不好的师尊来掀他的庙门。田秀花婆媳被和尚们忽悠着转了几圈,终于想起自家小孙女,赶紧回来领人:“天色不早了,咱们得回家去。”

玄远大师真心诚意的挽留:“寒香寺有斋饭,也有客舍,你们若是愿意,住上一两日无妨。”

老太太却是不敢,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家里还有许多事儿呢。”

见她去意已决,温宝珠干脆趴在亲妈身上不耐烦的晃晃小短腿,玄远只得作罢,让僧人们恭恭敬敬的将人送出去,还包了不少素斋糕点当做礼品。

田老太一脸懵逼:“和尚不是化斋的么?为什么反倒给咱家东西?”

温宝珠闷笑:“大和尚喜欢我啊,他说我福大命大,要我给他祈福保佑呐。得了我的好处,可不得给我回礼?”

对自家小孙女盲目崇拜的田老太立刻放下心来:刘半仙都羡慕过一回了,再遇到大和尚也没什么毛病。

温家老幼开开心心往家去,没了人工“安魂”的董玄卿亦悠悠转醒。他清凛的双眼中难得有几分迷茫,抿着薄唇问师父:“那个小妹妹呢?”

玄远大师心中直叹孽缘,面上八风不动:“女施既不是出家人,这会儿自是已经回家去了。”

看看窗外渐渐染上青灰的天空,董玄卿后知后觉:“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老和尚伸手摸一摸他的头,被他下意识的躲开也不恼:“你难得这般自在,随老衲回家一趟吧。”

他说回家,自然不是回老和尚的禅房,而是指的董玄卿的家,县太爷的府邸。小少年表情清冷,微微点头:“听师父安排。”

县令大人董良英听到下人通报玄远大师并小公子来访,心中便是咯噔一跳,唯恐幼子又出了什么岔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赶紧往花厅走去。及见了面才发现,哪怕昏黄烛光掩映,也盖不住董玄卿少有的好气色。董良英按捺住欣喜看向玄远:“大师可是找到犬子的救治之法了?”

他连礼数都忘了周全,全然不像个高门世家子,玄远却是十分理解,拱手赧然:“老衲虽有了个法子,却又算不得是个法子——不如将夫人请出来,咱们一块儿商议商议吧。”

夫人杜氏是个典雅温柔的贵妇人,眉眼间却有多年郁积的忧愁。听闻玄远大师找到了法子为幼子解厄,她难得的失了仪态,几乎是被丫环半扶着到了花厅。和夫婿一样,只第一眼她就看出董玄卿和以往不同,泪水瞬间从眼眶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