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贺家别墅, 书房里的灯光一直亮至后半夜。

贺南方孤独的身影立在宽大的落地窗前, 静默无声。他背在身后的大手里, 握着一枚黑色丝绒材质的盒子。

这个盒子里有一枚戒指,原本计划今晚跟李苒商量婚事,哪知两人大吵了一架, 本应该送出的戒指,此时却静静地躺在他的手里。

帘幕垂落的黑夜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却盯着出神。

直到旁边的手机震响,才将他飘忽不定的思绪拉回。

——

此时的南山疗养院, 夜已经很深。

院里的莲花池子不知什么时候跳进一只青蛙,聒噪的声音将夜喊透。

贺老爷子向来觉少眠浅,被吵醒后便再也睡不着,喊来外面守夜的人。

苍老的声音洪亮:“几点了。”

守夜的人进来, 轻手轻脚地将床头的灯盏打开:“十一点。”

老爷子点点头,他年纪大了, 作息稍有混乱, 经常晚上七八点便有倦意, 十一二点又会醒来。

苍老虬劲的手缓慢地将身子撑起,护工连忙过来搀扶, 却被他挥过去:“不用。”

睡不着了的间隙,老人抬着眼皮看到床边摆着的相片。

贺南方好些日子没打电话过来, 他平日公务繁忙,且早已能独当一面,老爷子并不担心他。

皎洁浓重的月色衬得人心底思念愈发清晰, 老爷子抬手:“去拿电话。”

电话拨过去很快被接通,老爷子一点都不意外贺南方还没休息。苍暮的声音传到电话那头:“南方。”

贺南方握着手机,低头看手里的戒指盒,应了一声:“爷爷。”

他是老爷子一手栽培出来的。一开口,老爷子便听出他心里有事,不动声色地问:“怎么没睡,遇到什么事?”

贺南方沉默不语,贺家男人的心事一向藏的深,只要他不愿意吐露,表面上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像对待爱情,只要他强硬起来,李苒就永远发现不了他心底柔软的一面。

老爷子不急不徐,他这辈子经风历雨,早已稳当如盘。

况且贺南方能力出众,执掌贺家这么些年,生意上能惹动老爷子操心的,屈指可数。

想必是别的事情了。

他颇有耐心第旁敲侧击,语气关怀:“苒苒呢?许久没和她说话。”老爷子往这上一引,果真便猜对了。

这头的贺南方握着手机,冷哼了一声。

老爷子一听,便什么都明白了。

或许年纪大了,早年在商场胆识气魄,晚年沉淀下来后变得慈祥。贺南方是他唯一的孙子,老爷子的心有一半是系在他们身上。

他的声音带着揶揄:“跟苒苒吵架了?”

这头闷闷的声音,相当不情愿:“嗯。”

老爷子声音浑厚,笑了笑:“苒苒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贺南方不说话,他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皱着眉头暗自想,他还不算好好待她?

他送她最名贵的珠宝首饰,给过她未婚妻的身份地位,家里一堆佣人阿姨照顾着她。

这种生活……是上流社会女人们争相追求的。

可她偏偏还不知足,总想着一个人偷跑出去。

一想到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可能会有什么危险,贺南方不去想,当初是如何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她。

电话这头,老爷子语重心长:“苒苒她是你以后的妻子,你要好好爱护他。”想两人还年轻,有些矛盾也很正常。

李苒性格乐观,脾气温顺,大概也不会生气太久。

贺南方硬邦邦地问:“妻子?如果她不想嫁给我……”

老爷子睁着发沉的双眼,声音叹道:“她心里有你。”

他眼神垂落,霸道的语气里竟透着委屈:“她变了。”

老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南方,你要记住。人的感情是不能被伤害的,一次的伤害可能用十次的好都弥补不回来。”

“有错能改,就有回去的机会。”

开导贺南方几句后,让他对李苒好些,便有了倦意。

贺南方静静地听着,半晌才皱着眉头答:“还能回去吗?”

老爷子声音几乎听不可闻,语重心长:“苒苒现在长大了,你要尊重她,把你的脾气收一收。”

“明白没有。”

贺南方心里想,他的脾气还不够好?今晚她都敢打他,没等到他生气,她自己却吓得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

他还要忍着怒气去哄她。

自从李苒变了之后,贺南方觉得自己渐渐也变了。

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老爷子:“她现在脾气很大……都不说喜欢我。”

那头电话渐渐没了声音,老爷子闭上眼,瞌睡起来。

护工将电话从他手里接过,低声道:“老爷子睡了。”

挂了电话后,贺南方深思熟虑了一番。

或许是老爷子提醒让他对李苒好的缘故。他决定这次的事情,先暂且放过李苒,不跟她计较这件事。

她现在是只跃跃欲试,扑棱着翅膀,随时准备飞走的小雀儿。

他要做的只是不让她飞走,如果她能乖一点……那他不介意再对她好一些。

这样说服自己以后,贺南方别扭了一晚上的脾气,终于自我说服。

于是又顺理成章地摸进了李苒的卧室。

他从外面进来时,李苒正躺在床上,背对外面。纤细的身影在厚重的床褥中鼓起小小的一团,浅黄昏暗的墙灯之下,有一片模糊,不明显的轮廓。

高大的男人披着清冷的月色躺上床,李苒闭着眼假寐。

身后的人动作很轻,大手先是在空中犹豫不决地抬了抬,最后落在李苒的肩膀上,将她整个人掰过来,摁进自己怀里。

呵……狗男人连道歉的动作都这么粗鲁。

他刚洗过澡,身上撒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清冷地藏在嗅觉的最底端,淡雅到……捕捉不了。

因为两人靠的很近,周身又混杂一些李苒身上的气息,徒增了几分暧昧。

似乎是嫌靠的不够紧,贺南方将李苒的头轻轻抬起,手臂从她的颈部横穿过去,让她枕着。

这个姿势极具侵占意味,李苒枕靠在他的臂弯处,他横陈的另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只要怀里的人一有什么动静,便可紧紧扣住。

做完这一切,贺南方心里舒服多了。抱着怀里的人,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李苒虽然意识清醒,但身体是极累的,累到眼皮都不想睁开一下。

她任由贺南方折腾着,可搭在腰上的手紧得她难受。

“你还有完没完!”她吼去,伴随着不舒服的挣扎,大力地去推他的胸膛。

结果很悲哀的发现,贺南方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他的骨架、肌肉已然是一副强壮成年人的模样。

她用尽全身力气,旁边的人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