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儿媳~

待知道裴如玉晚上去了裴老爷那里时,白木香稍稍放下些心,总算没傻到家。

裴如玉并非真正清高到不通世俗的那种人,他接待朋友、同窗、同年、亲戚、兄弟,都自有章法,白木香也要在内宅接待来访的亲戚家的女眷、姐妹等人。大家各有仪程相赠,裴如玉的母族亲戚现在对白木香的态度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见着白木香就是一通夸,目的不外乎是让白木香好生服侍裴如玉。

至于家中姐妹,也没少亲自过来。尤其裴茜,还亲手做了点心送给白木香吃。白木香吃着裴茜做的桃花糕,听裴茜说,“只要你待我哥好,我就认你这个嫂子。”

“废话,我待不待他好,只要我是他八抬大轿迎进门的,你就得叫嫂子,知道不,小狗腿。”我还要你承认,你是老几啊!白木香认为,裴茜这样的,要是在乡下,早叫人揍的连她娘也认不出她了。

裴茜对于白木香叫她小狗腿的事很气愤,“你再叫我那个,我可要生气了!”

“本来就是,你蓝表姐在时,你跟着她踩我。但凡哪个人看我不顺眼,你立刻去添油加醋。要我说,你是脑子不好使。你也不想想,你哥都不敢说我半句不好,你成天叨叨叨,叨叨叨的说我坏话,有人说我这做嫂子的不好,难道就没人说你这做小姑子的难缠?再说了,你得罪你嫂子,我看你后半辈子是不想指望娘家了啊。”白木香看在裴茜送桃花糕给她的面子上指点裴茜一二,“你哥以后要没本事,这话当我没说,你爱怎么踩我都行。可万一你哥要是发达了,你想想,你出嫁后,就不指望娘家给你撑腰了。哪怕娘家不帮衬,只要娘家兴旺,戳在这里,这就是你的后盾。这会儿爹娘能给你做主,可爹娘也有老的那一天,以后早晚是兄嫂当家。”

“我指望也是指望我哥,难不成我还指望你啊?”裴茜哼两声,撅着嘴瞪白木香。

“看你一脸聪明相,净说傻话。我们乡下有句话说,闺女越做越小,媳妇越做越大。你现在踩我,以后我起来能不回抽你两记耳光?何况我跟你哥是夫妻,夫妻的事,你知道什么。枕头风的威力,你没见过也听过吧。”

“你还会吹枕头风?你总跟他拌嘴,气得他头疼。”

“知道什么,都说夫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们现在好着哪。”白木香递给她一块糕,“你也大了,今年十三,转年就十五,十五就得说婆家了,不能总这样犯傻。为人不好没防人之心,可也不能存恶意。你总看我不好,可到底是我跟你哥去北疆吃沙。你看好的那个人,早攀高枝儿去了吧。”

裴茜不自在的把糕撕的一小块一小块,气鼓鼓的说,“我要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再不理她!”

白木香莞尔,“哎,难得你也明白。”

“你以为我真傻啊。”裴茜撅撅嘴,瞪白木香一眼,手里的糕都揪成了鸟食。白木香不好,可白木香随她哥到北疆。以往蓝姐姐说的天好地好,她哥一出事,蓝姐姐就定了国公府。裴茜有些生气,也有些歉疚,不好意思的和白木香说,“反正你以前也没吃过亏啊,我还不是常被你骂。以后咱俩就和好吧。主要是我以前没看出你竟真是个好人,以后我不说你坏话了。我哥可好了,以后咱俩也不吵架了,你就是我的好嫂子,行不行?”

“今儿个真是老天开眼,小姑子来给我赔礼。”白木香心中已得意的大笑三声,她就不挑剔小姑子话里“以前没看出你竟是好人”这样的话了,到底裴茜除了有些小狗腿外,也没别的恶形恶状。就像裴茜说的,白木香以前绝对没吃过亏,倒是裴茜常被白木香骂个半死。白木香拉着裴茜的手说,“中午我摆宴设酒款待小姑子。”

“不用不用,你这样,怪叫我不好意思的。”

“不行不行,八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迹,小姑子给我赔礼,我得多享受一会儿。”

裴茜气得真要走,白木香忙拉住她,扶她坐下,递茶给她吃,“我是说,以前我也有不是,中午设酒给小姑子赔罪。”

裴茜气笑,扭着身子,“我不用你赔罪,我比你可大度多了。”

“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小姑子,非但相貌秀美端庄,心胸也宽阔如大海。中午跟大哥大嫂一起吃饭,再把太太请过来,咱们也聚一聚。”

白木香哄人颇有一套,裴茜这样的小姑娘,在家受宠,无非也就是爱听些好听的,叫人逗她开心罢了。白木香令窈窈去厨房吩咐置席上好酒菜,叫着裴茜一起去请裴太太过来吃饭,裴太太见姑嫂俩有说有笑,心下小有惊讶,不过,姑嫂和睦是好事,她乐见于此。

一家子一起用午饭,自然喜悦。

虽离别在即,裴如玉没有半点远谪的颓丧,白木香一惯的爱说爱笑,两位当事人都这般洒脱,裴茜年纪尚小,跟着兄嫂说笑。孩子们欢声笑语,裴太太心中那些离别在即的感伤也淡了些。

用过午饭,裴茜和兄长去书房说话,裴太太跟白木香在小厅话些私房,一则是叮嘱小夫妻好生过日子,二则是关于窈窈的,裴太太说,“我看那丫头十分忠心,到我院里求我让她跟你们一起去北疆。我想着,外头随从小厮如玉都挑好了,院里的丫环,关关出府回家,其他的是个什么章程,有打算没?”

“原本想着北疆路远,我跟小财都是泼辣人没什么,窈窈在内宅平时只做些轻省活计,只怕她撑不下来。既是这般,就带上窈窈,裴如玉身边有个服侍起居的人也好。”

裴太太淡淡一笑,“有什么撑不下来的,你倒为她们考虑的周全,你们做主子的都能撑下来,她们倒成千金小姐了?”

“我听太太的。”

“那我问你,关关要出府是怎么回事?”

“先前不是我们院里人的新差使都派下来了么,关关原是定了要去太太那里服侍,她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就求了裴如玉想自赎身出府去。裴如玉念着她服侍一场的情分,便允了,还让我赏了她二十两银子,两匹红尺头,算是给她添妆的意思。”这是裴如玉的意思。

“她倒真是不傻。窈窈一样派了新差使,怎么就知道去我那里求上一求,主动就要跟你们去北疆。”裴太太的性子,以往倒是更喜欢关关稳重温柔,如今看来,忠心上,倒是窈窈更胜一筹。

“我也有些吃惊,原我想着,倘有一个丫环留在裴如玉身边,应是关关,没想到是窈窈。”白木香唇角一勾,笑的意味深长,“有时不经些事,还真是看不出各人品性。”

“你心里明白这就很好。窈窈有这份忠心,她随你们去北疆,我也放心。这丫头不错,她不负主家,主家以后必也不负她。”裴太太看白木香一眼,“你们这一走,人不好多带,丫环就是窈窈和小财了。以后到北疆,难免要采买人手,要如何用人,心里得有数。咱们做主家的,不必苛待下人,但也不能纵大了她们的心。事事不以主家为先,反以自己为先,合着不是来做下人的,倒是来做小姐的。世上没这样的道理。做主家的,要考虑的就是这人得不得用,可不可用,当不当用,其他的都放在其次,恩威并施,有恩也要有威,不能让她们太放肆,反骑到主家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