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打完小报告后, 心满意足的庞牧顺势起身告辞,“天色不早了, 臣再去拜过太后娘娘, 这就要家去了。”然后跟媳妇儿同吃同住, 岂不美哉?
“不急,我与你同去, ”圣人起身笑道,又拍着他的肩对外头道, “传下去,朕要与定国公促膝长谈。”
庞牧:“……还是不了吧?”都是有家眷的人了,各自回家不好么?
圣人似乎特别喜欢看他皱巴着脸的模样,当即哈哈大笑, 扯着他就往太后宫中走去, 边走边道:“我听闻白家丫头与你那心上人十分要好,如今去了,未必肯放人, 你自己回去也是枯坐。再说,闵家必然会有所行动,到时你岂不是两难?”
庞牧浑不在意道:“臣除了陛下还在乎甚!直挂出免战牌不见客, 待图白两家喜事办完,直接走了不就完了么!”
圣人笑着摇头, “你呀你,还是这般性子。若事情果然这样简单就好喽,且等着吧看!。”
稍后两人果然去见了太后, 太后又问起岳夫人和晏骄的事,庞牧都一一回了,并挑了许多外头的逸闻趣事和晏骄协助破案的事迹来讲。
太后一生尽享荣华富贵,可从小到大,竟从未出过京城,何曾听过这样匪夷所思又紧张刺激的故事?仿佛踏入一个截然不同的新世界,只是入了迷。
等稍后庞牧讲到什么“鸳鸯双锅女仵作”时,太后和圣人都险些笑破肚皮,直道必要见一见这位天下无双的奇女子。
正笑着,小六传进话来,说白宁拉着晏骄不让走,这几天就都住在白家了。
庞牧:“……那我赶明儿去白家拜访。”
圣人与太后对视一眼,笑的促狭,又顺势赏了许多东西。
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倒是自在,可媳妇儿也忒自在了些,可不就得绕世界撵着跑?
这么一想,心下也平衡许多。
稍后定国公府的下人送了庞牧的换洗衣裳进来,顺便说了外头形势:
不久前,坊间就流传开一条消息:吏部侍郎闵行忠闵大人意外得知三子闵源与侄儿所乘马车华贵非常,还在城门口冲撞了定国公一行人,当即大怒,非但将马车砸得粉碎,打了两位公子数十板子,更亲自用板车拉着两人去定国公府负荆请罪。
奈何定国公被圣人留宿,至今未归,老夫人一路舟车劳顿,正觉身体不适,无法见客,闵行忠几次求见皆不得入,只好讪讪而归。
庞牧挠头看向圣人,“还真是叫陛下算准了。”
此刻下头早已有人将城门口发生的事情报上,圣人得知后对庞牧的信任更深一层,闻言叹道:“你对这些事素来不上心,这样毫无防备,叫人如何放心?”
水至清则无鱼,谁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圣人平时不是不知道,只是没闹到不可收拾就不爱理会。可如今闵行忠竟算计到自己认定的朋友和器重的臣子身上,也是间接将天子脸面踩在脚下,由不得他不悦。
闵行忠此举看似刚烈诚恳,可直接就把定国公府推上了风口浪尖,哪怕原先不知此事的,只怕也要等着看庞牧如何回应。
若是接受道歉,外人必然会觉得定国公府仗势欺人,这点小事都要斤斤计较;
若是不接受,岂不越发坐实了定国公目中无人,不将朝廷命官放在心上?
庞牧想了半天,脸皱巴的更厉害了,最后索性两手一摊,“左右有陛下替臣做主,臣过两天赶紧走了就是了。”
圣人被他这幅无赖相噎住,半晌才回过神来,指着他点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几天,闵行忠一直在找机会跟庞牧见面,连带着他的夫人也打着探病的名义出动了。奈何那娘儿俩仗着出身不好,索性不来虚与委蛇那一套,光明正大的躲,半点面子也不给。
第二天,庞牧去白家拜访,岳夫人进宫陪太后说了一天话,听说回来时满身火锅味儿……
第三天,图白两家结秦晋之好,定国公府一脉自然悉数到场,闵家人压根儿没接到请帖……
因白宁和图磬好几年前就已经走完了除拜堂之外的所有流程,没能亲眼见证的晏骄深以为憾,可即便如此,大婚当日的盛况也足够震撼。
不知是不是武将世家的通病,白家男丁数量极其可观,如今听说本家小小姐要出阁,分家都提前派了人过来帮忙。还有几个早已出嫁的姑娘,也都带着姑爷杀回来,扬言替自家妹子壮声势,只将一整个庄子都塞满了。
二十八当日,众人天不亮就起来忙碌,满院子都被各色大红灯笼照的亮堂堂,一众手持棍棒的汉子们抖擞精神,将几重院落围的水泄不通。
晏骄看的一愣一愣的,不太确定的问白宁,“听说来迎亲要念什么诗,咱们要来人海战术吗?”
同屋的还有姓许的大将军之妹,十八、九岁模样,听了这话就跟白宁笑起来,“谁跟他们来这个?”
晏骄越发不解,不来这个……来哪个?图家不是诗书世家吗?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图磬虽然出身诗书世家,却是读书人家里的异类,且他带兵多年,心腹甚多,这才寅时过半就带着一众如狼似虎的壮小伙子们来迎亲。若是细看,还能发现几个浑水摸鱼的书生,虽然体格对比惨烈,不过面上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儿倒是不输半分。
听到前面传过来的消息,晏骄还诧异呢,酉时才拜天地,这也太早了吧?
也不知谁扯开嗓子喊了一句,“开门,将新娘子交出来!”
门内白家人哄堂大笑,还真就开了门,然后呼啦啦潮水一般涌出去几十号手持十八般兵器的壮汉,在门外一溜儿排开。
“哪里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咱们手上见真章!”
话音刚落,两边竟真的开始了有组织有纪律的攻防战,你来我往好不激烈!
难掩好奇出来看热闹的晏骄:“……卧槽这是打仗吧?”
“谁是卧槽?”
晏骄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是许姑娘跟了过来,“宁宁不放心你,哎你还没说呢,卧槽是谁?”
晏骄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实在不忍心欺瞒眼前这个一脸纯良的姑娘,只好硬着头皮说:“呃,就是我家那边的一句土话,用来抒发心中震撼,不过你不要学啊,很不文雅的!”
谁知她不解释还好,许姑娘一听不文雅,眼珠子都亮了,当即在嘴里念了几遍,十分满足的点点头,“别说,越念越顺口!哎呀你不知道,我好羡慕你和宁宁能到处跑,可惜我哥真是太古板了,我都是偷着溜出去的哈哈哈。”
晏骄:“……”
此时外面战况以至白热化,晏骄清楚地看到有人被抬了下去,忍不住心惊胆战的问:“这样真的没事吗?咱们正正经经来个对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