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苏离本来也猜应该是顾蒙，毕竟，她虽想要谈恋爱，但也没到荤素不忌的地步，撩归撩，还是要看颜值的。方才帮忙送饭的同学长得比较着急，完全不合她胃口，平日里连话都没说几句，更别说主动帮忙带饭这么亲密又体贴的小事了。

闻言，苏离笑了下，了然地点了点头，便将饭放到了桌上，开始一口一口吃起来。

待顾蒙从办公室出来，已经进入了午休静校时间。

他成绩优异，在“培仁”的这三年，各种或大或小的考试，无一不是第一，就算参加全国性的竞赛，也一样。他的出色，不是一场简单的高考可以衡量的，各大高校早就看中了他的能力，纷纷承诺，即便他高考发挥失常，也可以直接进入他们学校，并任选自己想要的专业就读。

今天，便是A大寄过来的，有关学校介绍以及获得过的各种奖项，厚厚一沓，塞满了这个本就宽大的信封。

看着手中厚厚的信封，顾蒙没有第一时间回到教室，而是站在走廊拐角处，迎着柔和的微风，目眺远方，眉头微蹙，眸色复杂，却也有几分坚定。

*

晚自习共四节课，前后连起来上，只有中间会有一次大课间休息时间。

苏离不想做试卷，又觉得无聊，便在草稿本上随便画一些简笔Q版漫画。顾蒙做试卷的空隙随意瞥了一眼，顿时耳根都红了，赶忙转开了视线。

事实上，苏离现在对顾蒙，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浓重又强烈的兴趣了。或许，她就像隔壁狐狸精说过的那些人一样，是有些渣的吧，或许还有些自私。包括对苏屿庭，她清楚自己现在对他的喜欢有多浓，但也直觉，一旦知道他对自己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了，没有了征服欲，也就丧失了绝大部分的兴趣。

或许，撩了之后，还可以做朋友？

苏离脑子里刚闪过这个想法，就觉得，她还是做梦来得比较实际。

她的性格，她清楚，爱撩爱浪，还不爱被束缚。大概，还是撩了就跑，比较保平安吧。

苏离有些矛盾地这样想着，又觉得，从另一方面来说，自己还有点奇怪。明明最开始心动的是自己，却又时不时就会进入贤者时间，无心无欲到可以出家的地步。

不过，大概，苏离的本质上，还是对谈恋爱这件事执着得很。因此，即便是无聊了，随手在草稿本上画漫画打发时间，手里画的漫画也还是下意识地往“调戏”方向发展。

本子上，Q版的苏离穿了一身英姿飒爽的欧式骑士装，长发高高束在脑后，是往日里没见过的利落。一旁，顾蒙依旧穿着平日里的衣服，只是，面上的神色却和往日大不相同，冷淡的眸子微微软和，眼中有几分温润水意，却亮得出奇，脸颊染上红晕，一副禁不起调戏的模样，可爱极了。

苏离弯腰，想在书包里找零食吃，恰好注意到顾蒙那一瞥即转的视线，无趣的心情顿时有了几分波动。

将手从书包里抽出来，苏离也不翻零食了，而是凑过身，将草稿本递了过去，压着声音道：“我画了几张漫画，是以我们俩为原型画的，你看看怎么样？”

说话的时候，苏离的表情很是一本正经，顾蒙蹙着眉看她，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时自己想太多了。待他当真低下头去看这几张漫画，再抬眸，发觉她即便紧抿也掩饰不住弧度的粉唇，差点要被她给气笑了。

这臭丫头，是真的坏心。

一阵“叮铃”声，下课铃打响了，班上同学站起身，三三两两搭伴走了出去，一起逛操场，锻炼身体，顺便散散心，舒缓一下即将到来的高考带来的压力，还有做不完的试卷带来的急躁感。

看了看空荡下来的教室，苏离刚准备把方才想要拿出来，但为了逗顾蒙而没拿出来的零食从书包里掏出，就见身旁的人突然站了起来。骨节分明的双手插在了裤兜中，从她这个角度看来，更显身形修长。

“出去走走吧。”他看着她，发觉她手中的零食和面上的不乐意，眸子不复初见时的淡漠，而是多了两分烟火气息的无奈和温柔，“今天晚上，星空很好看。”

“还有，我有一些事，想和你说。”顿了顿，他垂眸，长长的眼睫微打阴影，才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声音有些许低，语气认真极了。

苏离本想拒绝，有什么好走的，不如吃零食，听到他这般语气，心知应该是真的有事，便答应了。

“培仁”不禁止谈恋爱，学风和校风都很自由随意。但大家都知道，高中三年是自己和他人这一生中极为关键的三年，就算对彼此有了好感，也知道自我克制，因此，事实上，真正谈恋爱的人，倒是没几个。

教学楼后面有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一条小路，上面铺满了或大或小的碎石，看起来，颇有几分古时那些游离于尘世外的居士所钟爱的，那种洒脱肆意之感。

一路上，顾蒙仿佛忘了自己在教室里是怎么说的，当真只是想要和苏离一起出来看星星一般，一言不发。苏离也不觉尴尬，他不说话，她便自顾自地欣赏着周遭的夜景，见到小路上的这些碎石，玩心一起，便在一块块碎石上蹦来蹦去。

顾蒙走在她身后，看着她这般欢乐的模样，唇角忍不住微扬，下一秒，眼眸薇薇睁大，身体已经快于意识，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将一个脚滑没能站稳的苏离揽入了怀中。

夏夜，晚风微凉，顾蒙只穿的单薄的一件衬衫，苏离的裙子也是透气的森女系棉麻裙，紧密的拥抱，让两人皆感受到了对方温热的体温。

苏离方才蹦得有些快了，一个不小心，没站稳，便往身后一仰。正当她闭了眼，做好准备，迎接可能让自己脑震荡的这一跌，就感觉自己腰肢上环了一条手臂，那条手臂一个用力，她便稍稍往前，落入了一个结实温热的怀抱。

确定依据脱离了方才的险况，苏离睁开眼，便恰好和低着头看她的顾蒙对上了视线。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离就觉得，顾蒙的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又深沉，又好看，和他青涩的高中生身份搭着，显出独特的魅力。彼时，她只是出于视觉上的欣赏，可现如今，她却觉得，这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就连其中压抑的情绪，也似乎是沉重且浓重的。

隐隐约约的，苏离似乎意识到了他要说什么，可能是良心发现，又可能是因为兴趣退散后的理智回笼，她眼中出现一抹慌乱，微微启唇，便想在他开口前将话堵回去。然而，下一秒，她便发现，那张熟悉的脸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轻碾慢磨，还有那缠绵的呼吸，无一不告诉了她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