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飞歌可不知道宋瑶的想法,只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十分}人!
她赶紧把头压的低低的,生怕宋瑶反悔,把她扔回郑氏的院子里。
到了这会儿,飞歌才算知道宋瑶的厉害。
她原先不过以为宋瑶是她们公子在外面随便看上带回来的女人,今日这一闹,她才知道原来宋瑶是官家之后。官家之后,怪道三言两语就能借太太的手教训了她。原来她之前不是没脑子不计较,而是扮猪吃虎,在这里等着她呢!等着她被原主丢弃,逼得她无路可退,哪里还敢再作妖冒犯。
她们公子甚至还把这件事上报了宫里,回来后不惜和太太发生正面冲突,就为了给她一个名分。这保不齐,往后宋瑶就是她们公子平头正脸的太太了!
这不论是手段和身份,宋瑶可都比她高的太多太多了……惹不起啊!
飞歌跟上来后,楚承昭也没再耽搁,带着她们出了府。
他们一走,立刻有婆子进去禀报了一声,郑氏捂在脸上的帕子被拿了下来,脸上干干净净,半点眼泪也无。
郑雨薇奇怪地看了她娘一眼,道:“母亲,您怎么……”
郑氏笑了笑道,抚着女儿柔软的发顶:“薇儿不用担心,母亲没有伤心。母亲和你父亲过了一辈子,什么恶心事没有见过,再多的眼泪也流完了,今天这档子事情哪里就值得哭了。”
“那您这是……”
郑氏哂笑,“不过是借机同你爹闹一闹,让他歇了拿钱出去赎人的心思。”说着她偏过脸,看了屋里其他两个孩子。她一共生了三子一女,大儿子是嫡长子,如今在宫中领着三等侍卫的差事,两个儿子的差事还没有着落,女儿更是还没说上亲事,这种时候郑氏怎么也不能让楚清源再往家里领人。
“娘,十六成亲的事,您不应下真的没关系吗?”郑氏的小儿子楚承阳忍不住发问。
郑氏道:“你大哥哥如今的职位虽比不上十六,但到底也在宫里行走,他惯是会交际的。日前十六进宫的时候他正好当值,撒了些银钱去打听——十六确实是进了御书房说话不假,但却是去请罪的,只是当今那日不知为何心情格外的好,所以才没有治罪于他。当今不苛责已算难得了,如何还会真的操心后续呢?若真的是要小十六做主,那不说下旨赐婚,口谕也该传出来了,如何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承阳仍旧有些担忧,“但那到底是圣上啊,万一他哪天想起来……”
“傻儿子,十六再得青眼,也不过是一届侍卫,圣上如今年纪这般大了,自己家里还有十几个儿子要操心,哪里还能想起来这些。等哪日想起来了,咱们再让你爹去宫中请罪便是,只要有你祖父在一日,当今是不会动咱们侯府的。”
郑氏说着话,心里也不禁感叹楚承昭真是走了狗屎运。当年宫中挑选侍卫,世家大族抢名额抢破了头,安毅侯府也不过仗着老侯爷的面子,得了两个参选的名额。一个名额自然是给了她所出的嫡长子,另一个她私心也是想给自己所出的儿子的,只是那时候不问世事的老侯爷不知道怎么听说了,亲自开口指了楚承昭去。也不等郑氏做出反应,老侯爷就使老仆把楚承昭的名字给报了上去。
老侯爷虽然病重,但到底积威尤在,何况他更是侯府的支撑。所以郑氏也没敢闹,只能让楚承昭去了。可谁也没想到,楚承昭居然能从一众豪门子弟中脱颖而出。更没人想到的是,那次选拔居然是永平帝亲自督办。也不知道楚承昭就怎么合了他的眼缘,本来胜出的侍卫最多领一个二等侍卫的职,永平帝却钦点了楚承昭为一等侍卫。
一等侍卫,那可是正三品的官,阖宫上下也不过六十人。而郑氏所出的嫡长子楚承旬也不过领了一个三等护卫的职位,堪堪从五品。这如何能叫郑氏不心里发酸呢!
“你们都不用操心,家里万事都有我这当母亲的顶着。”郑氏最后告诫他们道,“往后要是还有争端,你们就还像今日这般缄口不言,万万不要扯到其中。”她是楚清源的发妻,又是侯府的当家太太,楚承昭的嫡母,无论如何他们都奈何不得她,但他的儿女不同,难保他们站了队,回头楚清源或者楚承昭在他们身上找补。
如此的教诲听多了,儿女们也都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皆一口应承下来。
***
出了正院之后,楚承昭说要回自己住处拿些东西,他的住处位置偏僻,一来一回也要一刻多钟。宋瑶起了个大早,此时已经露出了疲态。楚承昭便让邹鑫送宋瑶先回马车上休息。
宋瑶也不知道这是楚承昭的示好,只当他是有东西不愿意让自己看着,就乖乖地先出了大门。
此时时辰已经接近中午了,宋瑶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她不知道楚承昭什么时候出来,也不敢提前走,就让飞歌去路边买碗热茶来吃。
飞歌拢好了头发,但脸颊上的伤却是掩盖不住的,换成平日她肯定是要推脱一番的,今日却是不敢了。得了吩咐,立刻就下车去了。
宋瑶靠在车里昏昏欲睡,想着幸好临走之前周嬷嬷塞了个装了小糕点的荷包。不然这个时辰,街边的早点摊子都收走了,只能挨到回去再吃东西。
楚承昭出府的时候,就看到飞歌捧着一个粗瓷大碗,从路边茶摊出来。
“给我吧。”他道。
飞歌垂着眼睛低低地应了一声,连眼睛都没抬把瓷碗递了过去。今天发生的事情可总算让她清醒了,她都被打成那样了,她们公子连个正眼都没瞧她,要是她还抱什么非分之想,那才真是蠢的无可救药了。
楚承昭端着茶碗上了马车,就看到宋瑶已经靠在车内闭着眼,他以为她睡着了,刚想退出去。
宋瑶已经听到了响动,以为是飞歌回来,眼睛都没睁开,小声嘟囔道:“怎么这么慢?我等的都快睡着了。”一边说,一边她摸到了系在腰带上的荷包,扣扣索索地解开荷包,拿了点心放到嘴里开始嚼。
楚承昭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极少,更没有看过她这么懒散惬意的一面,便也没有出声,饶有兴味地在她旁边坐下了。
外头邹鑫看到人都齐了,便驾了车往吉庆街赶去。
车一动,宋瑶就感觉到了颠簸,车壁硬邦邦地摇晃着,磕得她额头生疼。
她一边小声埋怨:“你说你家公子怎么这么抠呢?这马车外头看着还成,内里也布置的太差了,别的达官贵人家的车里不都包上绸缎的吗?再不济,放几个条枕也行啊。这硬邦邦地怎么靠着睡觉……”
抠?楚承昭挑了挑眉。他的马车素来只坐他自己,最多有时候周嬷嬷偶尔用一次。周嬷嬷宫里出身,不论何时都是最讲规矩地正襟危坐。只是都没想到需要布置马车内里而已,哪里就是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