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换剧情

谢泫远远看见女儿跪在地上,满身狼狈,心便狠揪了一下。

只是到底记得还有小辈和长辈在场,要维持风度,因此临近了,便放缓脚步,一直走到妙芜身边才停下来,施施然朝灵鉴夫人施了一礼。

“晚辈谢庭植,拜见夫人。”

灵鉴夫人见了谢泫,摇着扇子想了一会,方道:“你是前任家主的次子?”

“是。”

“十八年前,我见过你。你很好。紫姑说这许多年来,你对桃源多有回护,我在此替桃源诸妖众谢你。”

“当初兄长方接任家主之位,便遭逢仙门大乱,若无您帮忙镇守谢家护法大阵,姑苏谢家早已不复存在。此等大恩,实在无以为报。区区一点小忙,又怎能抵得上您的大义。”

谢泫说着偷偷看了眼女儿,发现只是看起来狼狈了些,倒没受什么大伤,这才放下心来。

灵鉴夫人点头:“你倒比你那兄长明白一些。”

他刚刚回来,并不知桃源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女儿毕竟是自家的,她闯的祸,自己这做父亲的不来扫尾,还能由谁来替?

“小女自小娇纵,第一次进桃源不知规矩,这才冒犯了夫人。还望夫人念在小女年纪尚幼,宽谅一二。至于这位妖兄所受之伤,我明日便派弟子奉上灵药赔罪。”

灵鉴夫人轻摇折扇:“你这小女儿方才说的话,倒也有些意思。今日之事确有古怪,既然你来了,这两个小娃娃,你便都领回去吧。该领什么罚,你们谢家人自己商议便是。我就不插手了。”

谢泫心知这灵鉴夫人是卖他个面子,当下谢过,又对那断了一条腿的蚯蚓精许下赠药的承诺,便解下身上披风替妙芜披上,将她背了起来。

三人离去后,灵鉴夫人忽然收了扇子,娇艳的面庞阴沉如水。

“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把主意打到夫君的本命符上。灵越,你带人回中庭仔细搜查,便是把每寸草皮都翻过来也在所不惜。”

竹叶轻轻动了一下,似有清风拂过,风中落下一声叹息。

“是,夫人。”

灵鉴夫人扬扬手,抬滑杆的四只灵猴得令,调转方向打道回府。

蚯蚓精恨毒地往三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眼,方才化出妖身跟上灵鉴夫人。

灵鉴夫人倚在滑杆上,懒懒地对他说:“那女娃子身上便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也不是你能肖想的。小心吞下去,克化不了,反倒被撑死了。我今日言尽于此,你若还不肯听,那便是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蚯蚓精埋头应是,眼中贪婪半分未减,反倒多添了几分怨毒。

这边谢泫背着妙芜,谢荀则沉默地跟在父女俩身后。

妙芜见了谢泫,便不由自主对他生出亲近之意。她趴在谢泫背上,柔声细气地将今日之事全交代了,末了,小声问:“爹爹,您是何时归家的?”

谢泫笑道:“就在刚刚。才进家门,便要来替你这个小麻烦鬼收拾残局。”

妙芜埋下头,披风的兜帽罩住她的头脸,从谢荀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鬓角那朵鹅黄色的小茸花,颤巍巍,跟刚出壳的小鸡仔似的。

他微怔,恍然觉得两年未见,这小毒物似乎当真变化了许多。

谢泫回头看了谢荀一眼,看到他眼角还未褪下去的红痕,便问:“你今日剑心不稳,是在桃源里遇上什么了?”

方才那竹林中遍地都是青蛇和蚯蚓的尸体,显然是谢荀大开杀戒了。这碧游观的剑道虽然刚锐无匹,但到底失之柔和,对心志要求极高,若急于冒进,便容易走火入魔。

谢荀垂眸,淡淡道:“没什么,那蚯蚓引我进了幻境,没防备被它乱了心神罢了。”

妙芜从兜帽里冒出头来。

原来如此,难怪谢荀刚刚那副阴沉暴戾的模样。

不过话说起来,容易黑化的人,性格大多偏激,凡事爱往绝处去想。谢荀今日发狠的样子,倒真有几分黑化的潜质在里头。

谢泫嘱咐道:“碧游一门剑道,最重心志修炼。你若心中有结,便是妨碍。”

谢荀像是突然被人窥破了心中的秘密,面上露出尴尬且惊讶的神色。半晌,才回道:“是,琢玉记下了。”

三人一路闲话,快走到结界边缘时,谢泫便对妙芜说:“方才我进来,院外已围了各族长老。这群长老惯来会拿长辈架子压人。今日爹爹包庇不了你了,况且灵鉴夫人明言还是要罚你们,否则难立规矩。若待会你大伯父罚你,你认吗?”

妙芜点点头,“本来这事便是我一人之错,小堂兄全是被我拖累。大伯父要罚,便罚我一个人好了。”

谢泫摇头失笑:“你分明是知道你大伯父不会真地重责于你。”

谢荀站在父女二人身后,闻言抗拒道:“在桃源里动用飞剑的是我,那些妖物都是我一人所斩,不必你代我领罚。”

话说完,越过谢泫,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变故来得毫无征兆,妙芜还没反应过来,谢泫便背着她绕过横躺于地的谢荀,继续往前走了。

“诶?爹爹?小堂兄他……”

“他中了桃源里的瘴毒,昏过去了。放心,此毒不伤性命,喝几口烧刀子便可解。”

妙芜回头望,只见昏暗的天色下,谢荀孤零零一个人躺在草地上,怪有几分可怜的。她不由有些担心。

“那……咱们就便把小堂兄丢下了?”

“是啊。”谢泫答得很是理所当然,“不然,你还指望你爹爹我背两个人不成?”

“可把小堂兄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终归有些不大好吧?”

“怎么不好?他欺负我的女儿,还不兴我叫他在这地上躺一会吗?”

妙芜:“……”

临到院门前,谢泫叮嘱道:“出了这门,你要面对的便是那群老家伙的暴风疾雨了,怕不怕?”

妙芜摇头:“有爹爹在,女儿便不怕。”

谢泫被她逗笑了:“几时学了这等拍马屁的功夫?待会出了门,你记得,务要装得惨一点,越可怜越好。”

生前药罐子都做了那么多年,装装惨还不手到擒来?

妙芜调整了一下表情,整个人虚软无力地往谢泫背上一趴,再看时,就是一副气若游丝,身负重伤的模样。

谢泫摇头失笑,伸手推开了院门。

院外已是暮色四合,三娘子领着几个亲传弟子立于院门旁,见到夫兄背着妙芜出来,讶然道:“二哥,你是何时归家的?”

谢泫道:“这些闲事容后再叙,各位长老是不是都已经在祠堂等着了?”

“正是。”三娘子担忧地看着妙芜,“阿芜这是怎么了?”

谢泫替她答:“她无大碍。有事的是琢玉。你派两个弟子进去把琢玉带出来,他中了桃源里的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