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他有断袖之癖?
赤羽卫上前,将昭儿的尸首拉开,一支尖锐的簪子自她的手掌间滑落,楚无念眨了眨眼,凌厉的眸光迅速覆上一层暗色。
“愚蠢。”
赵止洵声音幽冷,将手里的弓箭扔给秦天。
“堂堂洵亲王,竟然还会怜惜一个小小的掖幽庭女奴?”宋承誉站起身,啧啧两声。
赵止洵回过身,眼尾朝他扫去,“留谁,不留谁,爷说了算。”
刚看完热闹,正在低头品茶的沈微之,一闻到火药味,立刻走上前,朝赵止洵一鞠身,“王爷说的是。”然后又凑到宋承誉跟前,扯住他的衣袍,“咱们好不容易赢他一回!”这情绪,瞧着可是激动得很。
赵止洵墨色的眸子又落到那个被赤羽卫带走的女奴身上,眉头微皱。
从掖幽庭中挑这些个女奴到围猎场中当做狼群的猎物,是他出的主意,这些女奴都是前朝遗留下来戴罪之身的奴仆,在掖幽庭中干活只不过是折磨她们身心的第一层地狱,还有第二层地狱等着她们,如今让她们成为狼群腹中的猎物,总比将她们送到前线将士身下承欢的强。
在那里,她们只会生不如死,在这痛快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她们该感谢他才对。
他原本以为在这场围猎赌局中,不会有一个女奴幸存,谁知掖幽庭中还有那样的人物,若是他赢了,宋承誉和沈微之便要放下身份,到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玉翠轩给他买两块上好的羊脂玉。让他们二人破费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冒着刺骨的秋风从被窝里爬出来,到那人挤人的地方去给他买玉回来,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想到这,他的脸立刻黑了半截,屹立在朝堂上十余载的洵亲王与人打赌,平生竟第一次赌输了...
与他同坐在车厢内的雨堂没来由的觉得自己的后背一凉,他悄悄回过头,发现自己的主子正盯着自己,墨色双眸里的凉意就像十月的秋雨,将他淋了个透心凉,“爷,这茶水凉了,奴才这就给您热。”
他说完,拾起扇子就十分卖力扇桌上的小火炉。
“一会回到府上去寻个太夫,从后门带到主院去,别乱声张。”赵止洵靠着车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雨堂还在卖力扇火炉的手顿了顿,才明白过来主子方才那抹透着凉意的眼神不是针对他,立马得体地应了声,“哎。”
楚无念被赤羽卫扔到麒麟院的时候,青黛色的眸子怔了怔,她以为她会被带回那暗无天日的掖幽庭里。
“姑娘受了伤,我请了太夫,姑娘先随我去看太夫。”雨堂走到她面前,与她平视,语气还算和善。
“这是哪?”
楚无念浑身上下紧绷着,捂着手肘上的伤口,不肯挪动半步。
“亲王府,王爷已经替姑娘将宫内的文牒拿了出来,姑娘日后便不用再回掖幽庭了。”
雨堂回眸,神情淡然,眼里没有一丝瞧不起她的意思。
楚无念紧紧抿唇,身上的多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稍稍点头,随着雨堂去看太夫。
赵止洵从永安堂中请完安出来时,秦天走上前,递上一张文牒,“这是那个女奴在宫内的文牒。”
他睨了一眼,薄唇轻喃出声,“楚—无—念。”
回到麒麟院里,雨堂已经领着人在廊下候着他了,大老远的,赵止洵便见到一个梳着丫鬟发髻,身穿绿色衣裙的女子福身站在雨堂的身边,这是亲王府上丫鬟清一色的装扮。
赵止洵站在他们二人面前,盯着楚无念的这身装扮,俊眉微皱。
“爷,奴才这可是让府上的王嬷嬷给她打扮的。”雨堂瞧出他的脸色不太对劲,立刻甩锅给王嬷嬷,她是府上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府上的丫鬟该怎么打扮。
“换身侍从的装扮。”
楚无念正盯着他的云纹织锦长靴看,头上忽然就传来一阵透着凉意的声音,鼻尖皱了皱。
“哎。”
闻言,雨堂拉着她下去换一身装扮。
待她打扮成侍从模样站在他面前时,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日后,没爷的命令,你不许换上丫鬟的装扮。”
“是。”
楚无念福身。
俊眉刚舒展开,赵止洵又皱了皱眉头,“这福身的姿势也去了,侍从该有个侍从的模样。”
“......”
楚无念不敢再轻易福身,只能学着雨堂的样子朝他颔首。
候在门外的雨堂捏着袖口,心中一片晒晒然,爷这是真的不喜欢女人啊,难不成真如外头谣传的那般,他有断袖之癖?
故而这么多年来,才不让府上的丫鬟踏进这麒麟院半步?
想到这,他急忙抱紧身形瘦小的自己,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身子依旧清白,当真是不容易。
“想什么呢!爷叫你去如意斋给老夫人取的茯苓糕,你去取了没?”秦天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方才赵止洵进屋前,便叮嘱他了。
“奴才这就去!”
回过神来,雨堂压下方才起的羞耻之心,拔腿开溜,比平日里消失得都快。
赵止洵坐到长椅上,着手处理案桌上的公文,在外人眼里,他是权势滔天的洵亲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是他跺跺脚,整个长安城都要抖三抖!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作为朝堂之上数一数二的臣子兼辅政亲王,他每日里可是很忙的,既要处理朝堂政事,又要处理亲王府上的家事。
处理完公文,他长吁一口气。
“奴婢是您打赌输的惩罚?”忽然,身边传来一道质问声,声音不算轻,也没有身为女奴该有的怯弱。
“于爷来说是惩罚,于你来说,是解脱。”
此刻,赵止洵才得空细细打量身边一直站着的楚无念,整日在宫里埋头干活,见不得日光,她的肌肤倒是白皙细腻得不像话,小巧的鼻尖上有一颗小痣,不仔细看,倒是瞧不出来。
“奴婢感念王爷的解救之恩。”她只微微颔首,没敢福身。感念是真的,否则明日,她就会被送到前线的军营中,供那里的将士们承欢,昭儿也一样。
想到昭儿,她微微捏紧袖口。
雕花窗外昏黄色的余晖落到她的脖颈上,衬得她的脖颈一片白皙,精致的耳垂玲珑透亮,唯一不足的是,眼底隐隐透着那么一丝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