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太无赖了吧
“怎么跑出来了?”
这人的墨眸里带着指责,说出口的话却是轻轻柔柔的,见到掉落在她发丝上的雪,他抬手替她拂去。
“午时都到了,您还没回来,奴婢心里担心,便出来等您啦。”她抬起脸,一双眸子闪闪的,在凝着他。
午时?
“这会都已经申时了,你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赵止洵皱了皱眉。
“是啊。”
她认真点头,抽了抽鼻尖,将手放到唇边,‘呼呼’吹着。
都冻成什么样子了,还偏要傻乎乎地站在这吹冷风,赵止洵心里一顿咒骂,拎起她就往里头走。
她的身子很轻,提起来就跟拎着小鸡仔似的,此刻,这只小鸡仔正在扑腾着翅膀,‘咯咯’叫着,“王爷,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呀!”
耳后根被冻得红红的,鼻尖被冻得红红的,巴掌大的脸也被冻得红红的,还不肯被他拎着。
赵止洵被她叫得心烦,将身上的披风往前一拉,盖住这人的头,弯身将她横抱到怀里。
“唔唔唔...”
头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楚无念分不清东南西北,想叫出声来,可一声都发不出。
不过这人将她抱得极紧,身子倒是渐渐暖和起来了,她抿抿唇,不再叫了。
到了屋子里,赵止洵一将抱进去,反手便将门合上,等怀里的人稳稳落到茶榻上,他才掀开盖住她的披风,让她露出一个头来。
“你怎么了呀?我只是出去等你而已嘛,这样你也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那我下次不去就是啦。”
她耷拉着脸,小心翼翼说着。
一路上回来,听着这人沉重的气息声,她就知道自己又惹他不高兴了。
他不说话,只定定看着她,墨眸里的人,软着眉毛在跟他道歉,一张小脸还红扑扑的,呼出来的气息有些凌乱。
下一刻,他俯下身去,薄唇覆到她双唇上,轻轻摩挲着,手抚着她的面颊,赵止洵一点点靠到她耳畔,摇头道:“没有。”
唇上的酥麻感还在,楚无念愣了愣神,心口跳动得厉害,她扑簌着眼,不可置信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王爷,您是主子,您怎么能轻薄奴婢?...”
眼睛一红,眼前的人“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泪水扑簌簌往下掉,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赵止洵心里一紧,人彻底慌了,急急忙忙道:“这是怎么了?爷也没怎么样啊,顶多就碰了一下你的嘴唇而已,你怎么哭成这样?”
他到处找锦帕,又跑过来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掉,整个人不知所措。
顿了顿,他看一眼此刻的自己,正蹲在地上给她擦眼泪,而茶榻上的人,正靠着软垫肆无忌惮地哭。
身份怎么反过来了?
他沉着脸,正准备理直气壮地教训她一番,岂料这人见他不说话了,悄悄睁开眼一看,见他正盯着自己看,还黑着一张脸,当即就张大嘴巴“哇————”地又哭起来。
这回哭得更凶。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洵亲王,气势立刻就弱了下去,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哄她,“我是见你在外面都冻僵了,也不愿进来,心疼你而已,没有轻薄你的意思嘛。”他软着眉眼,柔声道。
那双墨眸亮晶晶的,仿若天上的星星。
楚无念眨眨眼,抽了抽鼻尖,看了他好一会,才哽咽难鸣、一脸幽怨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他轻笑一声,“爷用得着骗你?”
“也对。”
想了想,她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
赵止洵站起身子,坐到软榻上,将她抱起来,敛入怀中,“蹲了这么久,我腿都麻了。”他轻笑道。
“哪里麻啦?”
她抬起头,眼睛滴溜溜转着,就想从他身上下来,给他捶腿。她方才哭闹了也有半个时辰了,这人自小锦衣玉食,哪里做过这种哄人的事,腿蹲麻了倒是不奇怪。
“不用了,你好好靠着就行。”他微微笑着,将她按紧一些,不让她乱动。
“奴婢知错了。”
怀中的人轻叹一声气,小声道着歉。
白她一眼,抱着他的人低下头凝着她的脑袋尖,嫌弃地道:“你怎么一哭闹就闹那么久?太无赖了吧。”
她亮起眸光,想说自己本就无赖,小时候只要是她想要的玩具,能在出云宫里跟母妃哭闹上三个时辰,将玩具拿到手里才罢休。虽然最后都被长朝那个小家伙给抢走了,但是她也不伤心,小家伙还是个鼻涕虫,她才不会同他计较呢,可若是比她大的人不依她,她就会闹得个没完没了,连母妃都时常拿她没办法。
可看清眼前这人的身份后,她亮起的眸光暗了下去,将脸埋入他的怀里,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迷迷糊糊地打个哈欠,呢喃道:“这里好暖呀,我想睡觉了。”
又躲。
赵止洵垂下眼眸,拍着她的后背道:“睡吧。”
她的呼吸声浅浅的,长长的眼睫往下覆着,双唇微微抿着,他站起身子,去拿了软榻上的狐面绒毛毯子,盖到她身上。
伸手抚一下她鬓角的软发,他才走到屋外。
见他出来,秦天立刻走上前,颔首道:“易忠说,萧袂行刺宇文长策的前一日,曾假扮太监入过后宫,进的,是皇后娘娘的寝宫。”
“再查。”
只一刻,他便沉沉吐出这两个字。
“是。”
不容置喙,秦天直接应下。
赵止洵的神色,一片阴沉。
不过,想到三日之后太子的婚宴会十分热闹,他的眼眸露出狐光来,自周抚霖和周北宁离开长安城后,宫里许久没热闹过了。
“爷,茯苓糕买回来了。”
雨堂捧着茯苓糕从外面跑回来,抖了抖身上的雪。
他点点头,主仆二人朝寿安堂走去,赵怀甫的忌日已经过去好几日,他得过去看看萧氏了。
“甫儿的忌日,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会祭拜一回了?”他到时,萧氏的脸色很难看,眉目低低沉着。
“兄长在世时,母亲不好好爱护,硬要将他往鬼门关逼,如今他不在了,母亲才要对着他的灵位赎罪吗?”
赵止洵毫不避讳,站着与她对视。
墨眸冷淡,瞧不清是喜是怒,是哀是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