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宋玉笙在睡梦中,仍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只莫名觉得周遭多了些侵略性, 她不按的蹙起了眉, 随即掀开了眼眸。

凌厉的剑眉, 阖上的眸子,分明利落的五官。

好像眼前的脸庞,有些熟悉。

“啊?”宋玉笙脑子空白了小半会, 什么想法都没有。

好像是, 殿下。

“……”宋玉笙心下一惊。

她再一次迅速的张开了眸子, 仓惶的往后面退了两步, 一下拉大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幸好, 幸好她坐在长榻上,还有路可退。

一想到两人方才的距离, 几乎都快触碰到了一处去。

宋玉笙脸颊绯红,“殿下, 这是做什么……”

秦漠睁开眼, 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的醒来。手里的动作都不知道该要往哪里放, 目光上下流转,飞快的在想, 寻一个合适的借口。

总不能说, 我想亲你吧。

“无事。”秦漠干咳了一声, 想赶走两人方才的旖-旎氛围,随口瞎扯,“你发梢上沾了些东西。”

闻言,宋玉笙半信半疑的, 抬手胡乱理了理发丝,看了片刻,“可还在?”

哪是真的有东西。

秦漠饮下了一杯暖茶,想压下去方才涌上来的燥热,深呼吸了一声,“不在了。”

宋玉笙也不在理发梢,试探的看了他一眼,在确认了没有什么异常之地,才小心翼翼的移步到了原先的位置上去。

“殿下身上的伤,可是好全了?”宋玉笙关切的问着,视线有意无意的往他左肩的地方上看去。

他体质好,恢复能力也比常人好了许多,上次的那个大口子,已是愈合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刀疤。

她本是想给他准备了祛疤的药膏,他以七尺男儿不需这些,刀疤是身上的勋章为理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

宋玉笙后来是想明白了,什么勋章,明就是他懒得用药。

之前给换他药时也是,推三阻四的,还让她把药膏手法,交给了秦六,让秦六动手。

“好全了。”秦漠怕她不相信,还顺手跟着动了两下,动作灵活的很,一点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宋玉笙满意的颔首,也不再问伤口的事情,身上的困意散去,人也精神了些,“殿下过来,可是有事?”

“有事。”秦漠唇边略带上了弧度,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明日就要走了,我想待你去个地方。”

临江的天要比京都更热些,哪怕是到了十一月,穿着常服,都不会觉着冷。

“殿下事情处理完了?”

宋玉笙问的是秦诺的事。

那日砍伤秦漠的暴民,查验过后,是秦诺的人。因着秦诺的收买,特意对着他下了杀手。秦诺暗着里是被秦漠关了起来,动作行为都是受了限制,有人看管着,却还是能买凶杀人,可见其险恶。

秦漠一边操办着临江的灾情,一边在暗地收集秦诺的证据。等回到了京都,这些证据都会呈上给秦景帝查看,到时便可定下秦诺的罪名。

秦漠颔首,“查清楚了,紧要关头太子那也加派上了人手,不必担心。”

“我们回京,那陈光胜可是要跟着一起?”

陈光胜是之前告御状的,在秦诺的事情未完结之前,还是需要跟着他们回一趟京都。如今陈光胜的安全,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

他若是出了事,这告御状之事就是百口莫辩了。

秦漠淡笑,她的玲珑心,总把事事都想的如此周到,滴水不漏的心思,实属难得,“让他少做走动了,阿笙放心。”

宋玉笙放心下来,秦诺不出来闹事,临江一行也就能算是完美的落幕了。

“那殿下,要去的是何处?”

秦漠眸中闪过光,意味不明。他拉上宋玉笙的手,将她从榻上拉了起来,神秘的很,不肯多说一句,“跟我来便是了。”

——

宋玉笙被秦漠带上了马车,也不知他要去的地方是何处,迷迷茫茫的,倒是困倦的很。借着绣帕的遮掩,她轻声打声哈欠。

眼眸里水雾都随着翻涌了起来。

看外面的天色,再过一个时辰,这太阳就落山了,也不知他要去的地方,到底是何处。

宋玉笙想着想着,又是困倦的睡了过去。

小脑袋倚靠在马车的壁上,还未触碰到硬邦邦的木头上,秦漠动作一快,将她护住,避免她磕碰到。大掌扶着她,动作放的极轻,将她一点一点的,移放到了他肩头上。

她柔软的青丝落在了他的肩颈上,算不上痒,就是身上莫名多了股躁动。

秦漠看她睡的安稳,小脸一副餍足的神情,他好笑的摇摇头。

怎么方才就没见她,睡的如此安慰。

这番动作都未醒。

秦漠一垂头,在眼前晃悠的,又是她的粉唇,粉嫩莹白,似那上好得软糕,想让人一品其中滋味。

一定很甜。

他呼吸一滞,迅速的移开了目光。

行程算不上远,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秦漠被她枕了一路,半边肩膀都是酸麻的,僵硬在一处,动弹都稍显艰难。

宋玉笙被他叫醒,丝毫没察觉有什么不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温吞道,“到了?”

秦漠应了一声,衣袖下的五指张开,又拢紧。他不觉得身子的酸痛,反倒是有几分庆幸的,庆幸他受伤的肩膀,是在左侧。

不然这小丫头这一路,又要睡不好了。

宋玉笙刚想迈着步伐下马车,就被他一手给拉了回来,坐在座位上,她一脸不解,“怎么了?”

秦漠面不改色,“坐会。”

“不是要下去吗?”宋玉笙眨着眼,没明白他是想干什么。

秦漠淡声道,“赏景。”

在马车里?

赏景?

宋玉笙把玩着落下的发梢,手指在上面一圈圈绕着,难不成是他最近太累了。

她领会过来,也不在多问了,“那便在这处赏景吧。”

秦漠稍等了片刻,等手臂动作灵敏了些,才站起身,从马车上下去。从马车纱幔出伸出手,“下来了。”

宋玉笙呆愣了一会,不是说要在马车里赏景吗,怎么又要下去了。

虽是这么想着,还是老实的把手递给他,由他扶着下了马车。

天色已不若出发前的明亮。

周围是潺潺的流水声,这是临江新蓄起来的湖泊,微风吹来,湖面跟着晃动,上面倒映着天边的云彩,落在这水面上,更显动人。

湖面周围,围绕着一圈花草。这花草都是野生的,无人栽培,在这来干涸的大地上开出自己独有的美,大地迎来的雨滴,经过冲刷,它们也未曾离去,继续盛放着自己的色彩。

宋玉笙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这里的景实在是太美了些,让人流连忘返。

她是京都人,京都是大秦最繁华之地,繁华之外,却无一片真正能让人心静下来的地方,除了遮挡不住的喧嚣,再无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