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元蕤,你可知道今儿太子来侯府,所为何事?我听说他把薛溶溶喊去问话了,这是为何?”王宜兰没有出去拜见太子,在近前伺候的下人又都是翟氏的人,等到太子御驾离开,她才把小姑子找来荣康院,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话。
谢元蕤今日听说了王宜兰罚蓁蓁和溶溶跪的事,见王宜兰如此紧张,自然明白她的心思。
“薛溶溶颇会几手厨艺,在温泉庄子的时候合了皇孙殿下的口味,今儿皇孙殿下嘴馋了,所以太子殿下来侯府要人。”
“那……为什么没把人带走?”
“溶溶说今日受了风寒,怕过病气给小皇孙,所以没去。我瞧着她走路都一瘸一瘸的,肯定是去不了的。”谢元蕤轻描淡写的说,一面留神着嫂子的神色,果然见嫂子的脸庞一下紧绷了起来。
“她有没有借机说风寒腿瘸的原因?”
谢元蕤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我瞧着母亲挺关心她的。”
王宜兰的眼眸黯了一点,翟氏的确很关心薛溶溶,平日足不出户的翟氏居然为了一个薛溶溶跑到荣康院来了。
“……只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就算是大哥身边的丫鬟,母亲也不该对她这么好才是,除非……”
“除非什么?”王氏脱口问道。
“除非……”谢元蕤抿唇,“这些话原不是我该说的,我一个做妹妹的,实不该说哥哥房里的事。”
“你到底知道什么?元蕤,嫂子待你如何,你知道的,便是亲生妹妹也没差的。”
谢元蕤忙握住王氏的手,“我自然晓得嫂子对我的好,不过嫂子,我是从母亲那里得知的,嫂子若是知道了,只当做不知道,千万别叫母亲发觉。”
儿媳妇再好也没有亲女儿贴心,王氏自然明白翟氏只会同谢元蕤讲掏心窝子的话,不会去计较这些。
“我晓得的。”
谢元蕤叹了口气,“大哥从温泉庄子回来就说要纳一个妾,母亲本来是不应允的,但是大哥很坚持,所以母亲那边还是松了口。”
“他要纳谁?”王氏急着问。
“我想着是大哥屋里的事没有多问,左右就是那两个人了,不是蓁蓁就是溶溶。蓁蓁性情不错,但若论姿色,还是溶溶更胜一筹。尤其是她一病,真个儿弱柳扶风,我都忍不住想去扶她一把呢!”
从温泉庄子回来……王氏想起那晚谢元初过来眉眼间俱是开心,还与她同房,她心中以为谢元初终归意识到自己的好了。没想到……一定是婆婆拿纳妾之事逼着谢元初来荣康院过夜。婆婆的心思她明白,无非就是为了侯府的嫡子。可是……想到草草了事的谢元初,这样真能怀上嫡子吗?若是一直怀不上,姨娘生的庶子,婆婆一样会疼爱。
王氏钻心一样的难受,可还得在小姑子跟前挤出笑脸。
“世子素来疼那两个丫鬟,纳妾也是早晚的事。”
“嫂子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生怕嫂子会生大哥的气呢!”谢元蕤抓着王氏的手撒娇,巧言安慰道,“不管大哥再怎么喜欢溶溶她们,嫂子也是大哥的正妻,她们越不过你的。”
王氏脸上的笑意几乎都快维持不住了,只勉强点了点头,谢元蕤恍若没有看到王氏的脸色一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溶溶的身子真的好弱,听说是上回晕倒的时候伤到了膝盖,今儿又跪了一次旧病复发,路都走不好了,也是可怜。不说了嫂子,我还得去陪母亲用晚膳呢!”
“你快去吧,别让母亲久等了。”
谢元蕤一走出荣康院,王氏整个人宛若叫我抽掉了主心骨一般,跌坐了椅子上。欣荣一直守在门口,见状忙冲进来扶住王氏,“夫人是哪里不舒服了?我马上去叫府医过来。”
“欣荣,”王氏看着眼前关切的陪嫁丫鬟,眼里心里全是心酸,“如今这侯府里也只有是真心为我的。”
“夫人这是怎么了?方才三姑娘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欣荣问。
王氏由欣荣扶着往旁边的美人榻上躺去,闭目平复了一会儿心绪,方才缓缓道:“元蕤说世子想纳溶溶为妾,婆婆已经应承下来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办。”
欣荣吓了一跳,“溶溶?难怪,难怪今天夫人刚罚了那死丫头,侯夫人就巴巴儿的跑来了。往常就是夫人哪里不舒服,也没见侯夫人踏咱们荣康院的门槛儿。”
“我听人说,婆婆当年是京城第一美人,她瞧着我,肯定也是很不顺眼。”
“不会的,”欣荣劝道,“要说世子……侯爷和侯夫人肯定不会这么想的,当初咱们老爷想好了要把您许给咱夫人娘家外甥,是侯爷亲自登门求亲,才把你迎进侯府的,他们怎么会看你不顺眼呢!”
王氏笑得凉薄,“他们看中的是王家的世家招牌,又不是看中我。”
“夫人,世子他还是敬重夫人的,只要夫人这里不松口,定然不会让溶溶这个小贱人进门的。”
“不让她进门……”王氏喃喃道。
“对,”欣荣一想到溶溶可能会成为侯府的姨娘顿时就着急上火了,“千万不能让薛溶溶那贱蹄子做姨娘,当初夫人出嫁的时候,老太太不就说了吗?纳妾不要紧,但一定要纳知根知底的,要能攥在手心里。薛溶溶是外面买来的丫鬟,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又伺候了世子好几年,时常跟世子眉来眼去的,而且她最近还在闹赎身。”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假赎身?”
欣荣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狠厉,“我看她是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怎么说?”
“你想啊,世子书房里两个丫鬟,一个是她,一个蓁蓁,蓁蓁虽说是个刺儿头,可不像溶溶那么爱爬床,她故意做出一副要赎身的模样,让世子舍不得,逼着世子抬她做姨娘。”
“原来如此,欣荣,要不是你我只怕还被她糊弄过去了。”王氏的目光渐渐冷下来,很快便有了主意,“你找人死死盯着她,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来告诉我。我就不相信,婆婆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她一世?”
“是,夫人。”
王宜兰独自坐在房中,暗暗下了决心。
薛溶溶!薛溶溶!不,一定不能让薛溶溶进门!
……
溶溶白日里折腾了那么久,回到自己耳房的时候,只能虚弱得躺在榻上。蓁蓁贴心的给她灌了两个汤婆子,炭炉烧得旺旺的,姜汤也灌了四五碗,可溶溶仍然觉得膝盖如寒冰刺骨。
心里头颇有些后悔,上一回谢元初说要请府医来看的时候,她就该应下来的。
耳房的门被人猛然推开,溶溶艰难地转过头,发现进来的人居然是她正在念叨的谢元初。
谢元初还穿着外出时的鸦青色袍子,显然一回家就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