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邵衍站在浴室门口,一动不动,像是一尊伫立已久的雕像。
几分钟后,他睫毛颤了颤,推开门走了进去。
楚笑正坐在浴池里,头顶着一块白色毛巾,垂着头在发呆。
恒温的热水将她的皮肤都泡红了,没有扎好的头发,有几咎垂在两颊,像是突然小了好几岁……
邵衍思绪一顿。
不对,她原本年纪就不大,应该是终于像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楚笑抬起头,刚好撞见往里走的邵衍,一脸懵逼。
还没想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浴室里的时候,邵衍已经走到她的近前,赛带她手里一条浴巾。
然后弯下腰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楚笑抱着浴巾:“???”
她什么都没穿。
身上的水滴落在浴室地面上,蜿蜒成一条曲线,一直朝着卧室延伸。
楚笑:“邵衍——”
邵衍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将她放到床侧的地摊上站着,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浴巾,替她擦着身上的水渍。
这要是睡觉还好,两人在被子里,尤其是光线大部分偏弱,双方衣服多少基本相同。
可现在,室内光线明亮如昼,邵同志一身正装,衬衣的风纪扣还系着。
楚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往床上躲,又被邵衍拽了回来:“先擦干。”
不然床也无法睡了。
话说完,余光看着楚熊艾脚趾头的蜷缩起来了,邵衍有些好笑,她往日这里撩一下,哪里睁着眼睛光明正大看……整个表现出的态度都是坦然和开放。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
心下笑归笑,邵衍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几分。
哪怕她身体线条结合了女性的柔美和常年训练的力量,美好的不像话,他也都是垂着眸子,将楚笑身上的水渍擦干。
然后抖开床上的被子,将楚笑裹了进去,包成春卷。
邵衍用半湿的浴巾擦干自己的手,随手放在一旁的椅背上,连同椅子和椅子上的医疗箱一同拿了过来。
他坐在床尾,看着楚笑因为懒得动弹,就跟毛毛虫似的蠕动几下,脑袋自动寻找到枕头,靠了上去。
伸手钻进被子,摸到楚笑右脚,将她的脚给拽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小腿上的淤青和擦伤都是小事,只是这红肿的脚腕,不知道是肌肉拉伤了还是扭到了。
楚笑立刻将脚收回了被子,还往里缩了缩。
邵衍一边去拿药,一边递上前一只手,淡淡的说:“可惜太晚了,不然叫伯母来……”
一击必杀。
“你赢了——”
楚笑放弃了挣扎,把脚又伸了出来,还十分主动的直接放回邵衍的掌心。
邵衍给楚笑揉着脚踝:“你右脚习惯性崴伤,以后打架先做好防护。”
都打架了,还能先防护?
楚笑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好。”
可能是邵衍在,她太安心了,一闭上眼睛,梦境就拽着她往下沉。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被子被拆开,然后其他地方也上好药,再给卷起来——
她自动滚到熟悉的怀里,迷迷糊糊想,她都光成这样了,这货是柳下惠么?
一觉到天亮。
楚笑醒来的时候,客房里已经没有人,她洗漱完,换了身日常衣服推开门。
值班的侍者正站在外面等着。
楚笑:“他人呢?”
侍者自然知道楚笑问的是谁,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头顶:“之前看到是往露台的方向去了。”
露台在帝宫的最顶端,是一个露天大阳台,上任星帝喜欢机械收藏,露台原本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器人、机械艺术品、还有一些战争纪念的模型。
不过帝宫去世后,按照交接条例,上一任星帝的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被从帝宫搬出。
规司来询问露台的布置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犹豫道:“种花吧。”
于是,邵同志就成了帝宫第一任花匠。
楚笑站在楼梯尽头,倚在扶手上朝露台看去,此时上午的阳光正好,整个露台都撒上了一层和煦的阳光。
邵衍穿着浅蓝色的上衣,外面围着一条深棕色围裙,蹲在地上在移植花株。
石榴站在一旁,身上挎着工具包,手里拿着花铲,围着邵衍咕噜噜转着。
似乎发现了自己,石榴突然停了下来,连邵衍伸手要铲子的动作都没有看到。
“石榴?”
邵衍手虚抬了一会儿,见用具没有到自己手上,下意识回头去,就看见楚笑站在楼梯上对着自己笑。
他从围裙里拿出剪刀,从一旁摞着的花堆中剪下最好看的一支,塞到石榴手里:“给。”
石榴手里握着花,眼睛弯成月牙,一手拿铲子一手拿着花,咕噜噜的朝着楚笑滚去。
楚笑一瞬间有回到几个月前的错觉。
她接过花,摸了摸石榴的脑袋:“谢谢——“
石榴心满意足的滚回去继续工作。
于是在家政机器人的响动声中,一个种花,一个看人,不知不觉也耗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
楚笑踏上露台,走到邵衍身侧,蹲了下去有一根没一根的拔着草:“等后天英雄陵誓魂结束,我有了特赦的权利,到时候你想官复原职,还是想再休整一段时间都随你……”
邵衍见楚笑一株珍贵的藤草已经拔的差不多了,伸手塞给她一把小铲子,让她挖坑玩:“我们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
星帝不是继承制,如果不是法定伴侣,一般群众对星帝的私生活也只停留在八卦阶段。
楚笑扔掉铲子,下意识反驳:“那怎么行——”
邵衍笑了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花株,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你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邵衍拿的东西不少,但是基本上都是楚笑爱吃的东西,肉和主食占大部分,还有一份他用来平衡营养的蔬菜沙拉。
他用热毛巾替楚笑擦干净手,然后自己端了杯茶坐在露台桌子对面,看着她吃。
楚笑在自己面前,其实并不是在外面冷漠疏离的样子,总是会闹些动静。
所以在他记忆里,吃饭时的她是最安静的。
“在流浪的那三年里,我听过老雇佣兵说过这个一个故事,说他老家捕鱼的时候,有一种鱼总是因为静止不动,在船的水舱里闷死。”
邵衍:“后来,他们找了天敌放进水中——”
楚笑放下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吃饱了。”
果然,她早就想到了。
邵衍放下杯子:“笑笑,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楚笑:“我知道。”
邵衍语气未变:“我也是最好的人选。”
楚笑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
如果帝国联军需要一个“敌人”,眼下,只有浮空军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