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他看她一眼,不再尝试动作暗示了, 直接伸手抓住她的左手。

他把她的手握了起来, 轻轻攥着, 从手腕到手指,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

“你的手都冰了,还说不冷。”他半责怪地说。

后来,岑念的手暖了他也没放手。

岑念觉得他忘了这回事, 出于某种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她也没开口提醒。

岑溪漫不经心地望着前方,开口道:

“今天一天都在图书馆里?”

“嗯。”岑念刚想和他聊聊今天看了什么书,岑溪又问:“刚刚那个男生是你的同校同学?”

“不是,南大附中的。”岑念说:“叫成言, 成绩挺好。”

“和你一起逛大明湖景区的人?”

这话问得有点怪, 他们只是因为规定而临时组合的,这一迟疑,她答得就有点慢了:“……是。”

“他……”岑溪迟疑了片刻,把手收了回去重新握住方向盘。

“怎么?”岑念问。

他笑了笑,望着前方, 低声说:“没什么。”

少女虽然面有疑惑,但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是她的长处, 偶尔也会变成坏处。

也许她再问一句,他就会忍不住质问她, 成言手里的那一条围巾, 是不是她原本要送给他的那一条。

多么可笑, 他有什么质问的资格。

以不能早恋为由吗?

岑溪发现了自己的可笑,所以及时制止了出口一半的问题。

那是她一针一线打出来的围巾,不管送给谁都是她的自由,在入手之前,那从来不是他的围巾。

是他在庸人自扰。

岑溪为了挽回自己的失误,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他主动转移了话题:

“你们上车前在聊什么?”

岑念坦然回答:“他约我24日那天出去,讨论比赛的事情。”

“24号?”岑溪轻声重复了一遍日期,然后他问:“你说什么了?”

“我说好。”岑念说完后,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她看着岑溪:“怎么了?”

“没什么。”他散漫地笑了,一如寻常:“……随口问问。”

庸人自扰。

他在心里说。

她原本,就只把他当做可以信赖的血亲哥哥。

……

岑溪订的餐厅是8OttoeMezzoBOMBANA,岑念之前听说是齐佑去预定的,说预定,实在是客气了。

实际上,岑溪把整间餐厅给包了下来。

今晚坐镇餐厅的米其林三星大厨和服务生都只为他们服务。

岑念坐在餐厅里视野最好的位置,往身侧的落地玻璃窗外看,上京市的夜景本就迷人,从75层隔着云雾望去更是如此。

天空黑了,可是地下亮如白昼,光芒璀璨,明灭闪烁,最大化展示着大都市的魅力。

岑念以前不是没和岑溪一起吃过饭,可是从没这么郑重过。

岑溪状若平常,和她聊着稀疏平常的事,时不时说个笑话,逗得她不由发笑。

牛排上来之后,岑溪拿起刀叉仔细切分,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不少女服务生无所事事地散布在餐厅里,一双双眼睛都在偷看礼仪周正的黑发青年。

岑溪的外貌的确无可挑剔,就算是极其讲究“端正”的岑念来说,他的容貌在见过的人里也是数一数二。

他长得更像他母亲,五官里有一份工整柔美,低头切牛排的时候,神情专注认真,垂下的睫毛乌黑纤长,像小婴儿一样,只有一点点上翘的弧度,看上去整个人毫无防备。

岑念偷看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来,撞上她的视线。

她脸上的温度不由自主上升了。

“好看么?”他微微笑着,将切好的牛排换到她的面前,将她还未动的牛排端了过去。

“……”

她低头吃肉,假装无事发生。

在美味的正餐之后,餐厅的灯忽然暗了下来,岑念下意识抬头张望。

餐桌对面的岑溪镇定自若,仿佛早有预料。

岑念开口询问之前,胖胖的主厨亲自送上了她的生日蛋糕,并用带点意式口音的英语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岑念道谢,主厨微笑离去。

“许愿吧。”岑溪说。

岑念闭眼吹灭了提拉米苏上的蜡烛,在心里许下愿望。

希望明年还能和他一起过生日。

她睁眼,刚要说话,一个有着优雅暗纹的正方形奶油白色礼盒就递到了她面前,盒子上还绑着丝绸缎带,精致而华美。

礼盒比齐佑早上送的那个大了不少,岑念猜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

她惊讶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岑溪,在对方的示意下伸手接过。

“……现在可以拆吗?”她礼貌询问。

“当然。”

岑念小心打开礼盒,发现里面装着一枚水晶球。

她怀着难以言喻的既期待又兴奋的心情,小心取了出来。

水晶球是透明的,里面大雪纷飞,立在洁白底座上的城堡是纯白色的,干净得和周身的白雪一样,整个城堡精雕细琢,连阁楼窗户都栩栩如生,它安静伫立于大雪中,像是雪之女王的王城。

除了白色,这个水晶球上找不到第二个颜色,一切都那么洁净。

纯白色的底座正面刻着“CN”,那是她名字的缩写,她轻轻抚摸,在底座最下面找到了一个开关,打开后放到桌上,悦耳的钢琴声随即低柔地响起。

那是他们曾一起弹奏过的《f小调幻想曲》。

即使她放着不动,没有丝毫摇晃,里面的雪花还是不知疲倦,洋洋洒洒地飞舞着。

她忘了思考原理,只是怔怔看着刚刚从礼盒底部拿出的贺卡。

上面有两行字,和岑溪房间里看到的笔迹一样,俊逸有力。

他写:

“生日快乐,念念。“

“愿永不停歇的雪花伴你不再孤单。”

毫无预兆地,她的鼻子酸了。

胸口里也酸酸的,涨涨的,她说不清,这究竟是满足还是伤心?

“不喜欢吗?”

岑溪打量着少女的神情,她看到贺卡后就变得呆呆的,连带着他也有些不安,担心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礼物。

“我喜欢。”她抿了抿嘴唇,果断地说。

岑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

“你哭了?”

“你才哭了!”

少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炸毛地瞪着他。

然而她微红的眼眶和脸颊大大削弱了这一眼的威力,岑溪只觉得很可爱,很可爱。

他微微笑着,像是怕惊吓到谁一样,声音又轻又柔:

“……我也喜欢。”

……

接下来的几天,成言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再聚精会神地上课,举手回答问题的次数也减少了,虽然作业和随堂小测还是一如既往优秀,但是细节上依然能看出有些不在状态。

其他人倒没有发现,只有成言的同桌发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