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岑溪身上有股室外的凛冽寒气,岑念被风带到, 不由一愣。

“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按着你的口味都买了一些, 这是谢丽尔那个地导推荐的云南餐馆……”他忽然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我一个人去买的。”

岑念好像被说中了心思一般,脸皮忽然烧了起来。

不仅脸皮烧, 就连胸口里也烧。

她有些茫然,有些慌张,避开他的视线快步走到沙发前坐下,装作好奇的样子把口袋里的食盒一样样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

“汽锅鸡。”

“这是什么?”

“炒饵块。”

岑念一个个问,他也不厌其烦一个个回答, 终于, 岑念笑了,他也笑了。

“不生气了?”

岑念不肯承认,瞪了他一眼:“我没有生气。”

“好,是我生气了。”岑溪板起脸:“哥哥都没背过你,你却让别人背。”

岑念愣了一下, 正在为难怎么回答,岑溪无奈又宠溺地揉乱她的发顶, 笑着说:

“傻念念,下次遇到困难早点寻求别人帮助, 别一个劲逞强, 你的身体最重要。”

岑念心里暖暖的, 岑溪的体贴对应她刚刚的无理取闹,让她很是羞愧。

谢丽尔和岑溪同是评论员,以前又在同一个学校里当过同学,他们走在一起聊天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她会感到不快呢?

这不叫无理取闹,还有什么能叫无理取闹?

她莫名其妙生了一通气,还要什么也没错的岑溪过来哄她,看着岑溪一个个揭开食盒的盖子,岑念心里闷闷的。

岑溪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岑念忧郁的样子,他看过岑念各种表情,但这种左右为难、闷闷不乐的忧郁,他还是头回看见。

他忍不住笑了:“念念,你怎么了?”

岑念憋了好一会,小声说:“……我觉得,我可能进入叛逆期了。”

不然,要怎么解释她这莫名其妙、忽上忽下、讲不通道理的心情呢?

岑溪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听到叛逆期三个字,他竭力忍耐,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岑念的火气又蹭地冒了出来。

看看,就是这样,喜怒无常,一会感动,一会生气,岑念越发笃定自己进入了叛逆期。

“没关系,叛逆期就叛逆期,每个人都有叛逆期的。”岑念忍笑,柔声说道:“哥哥任你打任你骂,陪你过叛逆期。”

岑念没什么威慑力地哼了一声。

晚饭后,岑溪把吃剩的餐盒们收进塑料袋里扔出房间,回来时,他看见岑念站在窗前往外眺望,提议出门散步消食。

岑念马上答应了。

她急着出门,岑溪却让她坐下,翻出围巾和耳罩给她戴上。

柔软的羊绒围巾一圈圈围上她的脖子,不仅温暖了脖颈,也温暖了胸口。

岑溪给她系好围巾,对上她仰望的视线,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低声一句:“傻念念。”

他退后一步,把她拉了起来:“走吧。”

两个跟拍摄影师还敬职敬业地跟在身后,岑溪笑着对他们说:“你们也辛苦一天了,先去吃晚饭吧,我带她在附近走走,过会就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我会和节目组说的,放心吧。”岑溪说。

两名摄影师这才松了口气。

岑念和岑溪走出酒店大门后,立马置身于香格里拉二月寒春的冷冽夜风里。

岑溪给她捏了捏围巾,率先往前走去。

岑念望着他光溜溜的脖子,后悔没提醒他戴围巾。

“来。”他见岑念没跟上,转身朝她伸出手。

岑念快走两步追上,把手放到他手里。

岑溪握住后,顺手抄进兜里。

“冷吗?”

“不冷。”岑念摇摇头。

两人走出酒店大门,沿着宽阔的大道慢慢散步。

明月初升,外面寒风阵阵,昏黄的路灯照耀着冰冷的沥青路,道路两旁鲜少行人,结伴而行的只有岑溪岑念两人。

再加上一直跟在身后的摄影师不见了,岑念忽然觉得,世界只剩下他们。

“怎么不说话?”岑溪问。

“说什么?”

“你今天表现得很出色。”他侧头看向她,一双工整柔美的眼眸里露着温柔:“明天照常发挥,不要紧张,赢或不赢,我都有个礼物送你。”

岑念起了好奇心:“什么礼物?”

“比赛结束才能告诉你。”

“我来猜——甜点?鲜花?饰品?衣服?”

岑念起了童心,一连猜了几个,岑溪都笑着摇头。

“到底是什么?”岑念追问。

“现在不能告诉你。”

岑念疑惑不已,猜了又猜也没猜中岑溪要送什么。

不过,因为岑溪这句话,她获得冠军的动力又多了一个。

虽然岑溪说赢不赢都有礼物,但就为配得上他的礼物,她也要拿回一个冠军给他瞧瞧。

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说话,慢慢走到大路尽头的十字路口,再往前走,夜色深沉,连路灯的光照也不够了。

岑溪说:“回吧。”

岑念转身刚走一步,忽然停下来按了按自己的运动鞋后跟。

“走累了?”岑溪看着她。

这话如果是别人来问,岑念铁定回答“没什么”,但是岑溪来问,她不由就说了真实想法。

“……有点。”

岑溪没有多余动作,直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你背我?”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见一声鼻腔里传出的低沉回应:

“嗯。”

岑念怀着和被魏昊霖背时截然不同的心情,小心而略微忐忑的心情趴上他的背。

白天才被魏昊霖背过,岑念下意识地就把两人比较起来。

岑溪的背更宽广,更坚硬,视野更高却更让人安心。

“抱着我的脖子。”岑溪说。

岑念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久没发作的窦性心律不齐又开始捣乱。

她害怕被他发现不听话的心跳,不敢像对魏昊霖那样无所顾忌,始终和他的后背隔着一小段距离。

这一小段距离,在他起身轻轻一颠后贴合得紧密无间。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岑溪问。

她摇了摇头,回神他看不见后又连忙说:“没有不舒服。”

岑溪这才迈步朝前走去。

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洒在他白皙的后颈上,岑念看了一眼,忽然解下围巾两圈,给他绕了上去。

“念念。”岑溪无奈的声音从前传来:“自己戴好。”

“我戴好了。”她重新趴在他的肩头。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就算不想闻见他身上的香气也不行。

淡如薄雾,又如轻雨的鸢尾香夹杂着一丝青涩无花果时有时无,每当夜风吹过,她嗅着他的气息,就会想起月影下寂寥空旷的花园,夜风中摇曳的鸢尾花和沉默如山的无花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