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闹钟

结束通话后,徐秘书问:

“东北那边有什么新情况?”

江昭阳想了想,觉得没必要瞒他,直接回答道:

“刚才DNA的检验结果出来了,确定了埋在东北的那具尸体和毛桃是母子关系。”

徐秘书脸色一变,“这么一来就可以确定了——它们这次对佛手坪发动袭击,就是来给它报仇的!”

“网上不是有句话嘛——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徐秘书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江昭阳把两手抄在兜里,一边走一边看着安静得有些诡异的四周,忽然问:

“佛手坪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一个人回来?难道又被市里盖住了?”

徐秘书脸上的笑容一收,正色道:

“这次可不是市里想盖就能盖得住的,是国务院亲自行动,组织了十几个工作组,赶赴全国各地,联络受害者家属,一个一个商量国家赔偿的事宜。”

“也是。”江昭阳又抽·出一支红双喜衔在嘴里,“这种案子如果让媒体随意披露,真不知道又惹出什么乱子来。恐怕一大群不明真·相的群众第二天一早就会占满这山岗,里面肯定还混杂着一批在中国潜伏了几十年的间谍。”

“嗳,江队,说到这……前两天我看新闻,最近日本间谍有点多啊,跟割韭菜一样,你们安全部抓了一拨又一拨。”

“说到底还不是三峡惹的祸。”江昭阳长长地叹了口气,“三峡的电供应了大半个中国,照亮了几亿中国人,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好工程,不过,那囤积在大坝里的,能淹没整个长三角的三峡水,也是悬在中国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老美和小日本是日日夜夜都惦记着呐,巴不得这剑哪天能从天上掉下来。”

“资本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我看网上评论,就连我们安全部抓几个人,都有人在网上瞎比比。这年头还是傻·子太多,总觉得国家出了问题,就一定是政党的问题。总觉得这中国是红色的,就是病根。其实病根在哪呢,病根不在于颜色,是红色也好,是白色也罢,只要这中国不是他美国人的,不是他日本人的,就是有毛病。他们可不是想着让你变色,他们想要的,是让你屈服,让你当他们的狗。可现在呢,是一群键盘侠率先当了狗,反过来再咬自己的母亲。”

徐秘书一笑,“江队,这话没毛病!”

江昭阳叼着烟斜了斜嘴角,“我也觉得。”

·

回到指挥中心,徐秘书就马上拿来了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沓资料和一个优盘。

他把优盘插在了电脑上,然后又连接了一个耳机,看江昭阳把耳机戴到耳朵上之后,马上播放了那段音频。

音频刚播放了一个开头,江昭阳便马上明白了这是来自110报警中心的一通电话。

“喂,110吗?”一个发抖的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她因为过度紧张,江昭阳感觉她的气管像是裂开了一样。

“你好,这里是洪川市110报警中心,您有什么事,不要着急,慢慢说!”一个温柔的男声咬字清晰地安抚道。

“我……我……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我身上都是血……”

“女士,请你冷静一下,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名字……我……我想不起来了。”

“哦……好,那您刚才说身上有血,血是从哪流出来的?”

“从……从我的肚子里。”

“肚子?女士,是有人袭击你了吗?”

“我……不知道。”

“好,您冷静一点,我这边马上帮您联系救护车,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也会马上赶到您家里,麻烦您把家里的地址告诉我好吗?”

“家?我的家……在哪?”

“您不知道吗?您是被谁绑架了吗?那……”接电话的警员忽然沉吟了一下,“那您稍等,我这边让同事马上定位一下您的手机,时间可能会比较长,请您耐心地等待一下。”

“哦……。”女人声音发抖地答应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因身体剧痛而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呻·吟。

一分钟后,这边接线的警员还在努力协调着手机定位的事情,却突然听到从耳麦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

“叮、叮、叮……”

“叮、叮、叮……”

“叮、叮、叮……”

警员不禁暂时中断了同身边同事的交流,忍不住问:

“女士,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那个“叮叮叮”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同时电话那头传来了另一种声音,声音很杂乱,像是两个人在打架撕扯着一样,几秒种后,警员感觉有一只手重新拾起了话筒,有一个声音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闹钟……闹钟响了,我好怕!”

“女士,您先不要担心,冷静一下,您先把闹钟关了,一般上面都有一个按钮。”

“我……我关不了……关不了……我……关不了……”那个声音很着急,甚至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为什么关不了?您够不到闹钟的位置吗?”警员奇怪地问。

“不……不是。”女人突然哭了起来,嗓音颤抖而绝望,“那闹钟……在我肚子里。谁……是谁……把我的肚子划开了,上面有个刀口,还在流血。”

“啊……”

“啊……”

“啊……不……不……啊……”

通过耳麦,警员突然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那些惨叫声中充满了彻骨的恐惧,让早已习惯了各种人间惨剧的接线员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女士?女士?您在听吗?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人在声嘶力竭地哭喊了一分多钟后,警员感觉话筒终于又被人捡了起来,通过那些涕泪俱下的杂音和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判断这次还是那个女人,并没有换人。

果然,很快那个惊悚的女声再次传来,“我刚才拉了下窗帘,看到门口的地上有个孩子。那孩子……浑身是血。”

“孩子?多大的孩子。”

“看起来……呜……”那女人又哭了起来,“它就很小的一团……看起来……看起来像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还没出生的孩子?”汗水沿着警员的鬓角汨汨流下,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领,他全然顾不得擦,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可能面对着一起洪川建市以来最残忍的凶案。

他使劲咽了几口唾沫,似乎才把灼热的气管温度平息了下去。他再次张开了嘴,不过声音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镇定,而是变得和电话那头的女人一样紧张,“你……你先别急,你能不能告诉我透过窗户你能看到什么,有没有什么比较高的建筑?”

“警官,我刚才试过了,我的腿……肿了,我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