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杀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求婚？求婚又能怎样，我能嫁一个刚给了订婚戒指就和别的女人开房的人吗？”
珠宝店内，一个身着职业黑色套装的年轻女人正靠在柜台边，耳边听着电话，秀眉轻蹙。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她面色更加不耐，挺直了身子。
“我知道我29了，所以我就一定要得过且过？你想让自己的女儿装傻充愣的过一辈子吗？”
眼看着不远处来了人，她低声说了句：“好了我还要上班，先挂了。”
来人进了店，熟稔地招呼：“吃饭了吗，小葵。”
江葵强掩下心头情绪，若无其事地笑，“还没呢，这不是等你来交了班再去吃嘛。”
说完走进更衣室，换了常服出来。
提着包，对着低头整理领结的同事道别：“那敏敏我先走了哦。”
同事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她挥挥手。
江葵出了店面，到常去的寿司店里打包了一盒寿司，电话又响起来。
她看了下屏幕，一个陌生号码，以为是快递，不以为意的点了接听。
“喂，是江葵吗？”
对面一清冷女声试探着问。
江葵皱着眉，脑海里搜索着这似曾相识的声音主人。
对面却直接道明了身份，“我是邹伊娜。”
邹伊娜？
江葵愣了愣，踌躇着，“我...是江葵。”
“你应该很奇怪会接到我的电话吧，老实说，我也希望永远都不用和你联系。”
江葵抿了抿唇，“那你现在？”
“季云舒走了。”
走了？
江葵晃了晃神，咽了喉咙问：“什么意思？”
对面静了会儿，“他自杀了，就在三天前。”
如遭雷击般，江葵睁大了眼，瘫坐在寿司店的座椅里。
“他前几年患了抑郁症，但是谁都没想到他最终真的选了这条路。”
“你知道吗，他手机里的最后一个联系人是你。”
联系？
江葵恍然间想到，就在三天前，时隔几年，她再一次接到了季云舒的电话。
当时她正撞破未婚夫出轨，和人大吵了一架，情绪崩溃的跑出了家。
季云舒就是此时来了电话。
他这些年也没换号码，看到乍然出现在手机屏幕的名字时，江葵一阵晃神。
任铃声响了许久，在最后几秒，她终于点了接听。
“小葵。”
他声音依旧清朗，喊她名字时的温柔与记忆中相差无异。
江葵张了张嘴，无力的答了声，“嗯。”
听到她的回音，他似乎笑了下，“我看到你朋友圈里说要来b市旅游...”
“我在b市呆了几年，这个城市挺好的，人很热情，只是兰花巷这地方不如网上说的好，那里头有些商家喜欢坑外地人...”
朋友圈？天知道季云舒是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好友列表里。
至于他所说的b市旅游，那是之前被求了婚后和未婚夫商量着要出去走走，一时高兴，在朋友圈里发了这么一条动态。
如今未婚夫都没了，还谈什么旅游。
江葵心中思绪百转，听说季云舒这些年过得不错，在医学界闯出了名头，人人都道一句年轻有为。
而自己如今事业不成，爱情不顺，比之他，落魄之极。
耳边季云舒还在低声述说，江葵打断他，“我不会去b市了，旅游计划取消了。”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是吗。”
半晌，他轻声问：“小葵，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不等她回答，又自顾着说：“我希望你过得好。”
江葵不知如何回答，回了句客套话，“嗯，谢谢。”
一阵安静后，他低沉的声音又响起，“小葵……，你爱过我吗？”
江葵缓缓眨了下眼，心里泛起莫名情绪，她听见自己说，“没有，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他声音更加低哑，“这样啊...”
“那祝你幸福，小葵。”
江葵没想到这是他的最后一通电话。
耳边邹伊娜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很爱你，虽然平日里不动声色，但是喝醉后常常会喊到你的名字。”
脸颊一阵冰凉，江葵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满面泪流。
“我以为他和你在一起？”
“我？怎么可能。”邹伊娜震惊道，似乎对她的话感到无比莫名。
“十年前，我去他学校，看到你亲了他。”
邹伊娜陷入回忆，好半天，“天呐，难道是因为那件事你和他才分手的？”
“当时我和男朋友吵了一架，那时候太年轻，幼稚的想要气一气他，就当着他的面强拉着季云舒亲了一下。”
她说着似乎感到无比后悔，内疚道：“我没想到你们竟是因为这个分手的，真的很抱歉。”
江葵扶了额，没想到扎根于心中那么多年的郁结竟只是一个误会。
不过就如邹伊娜所说的，那时候真的太年轻了。
十年前的江葵有着比之现在更甚的娇气，受不得半点委屈。
那时两人就读于异地大学，时间一长，江葵越来越不满。
她不高兴给他的信息总是久而不回，不高兴悲伤难过时他总不在身边，不高兴他愈加优秀，仿佛已将自己远远抛在后面。
“你不要闹了。”
“好了，都是我的错，行吗？”
他总是一脸疲惫，无奈地这样讲。
于是她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焦虑，两人的感情成了堵在她心里的一块巨石，而撞见邹伊娜的那个亲吻，只是让她最终下了决心，敲碎掉这块石头而已。
哪怕再爱呢？与其心力交瘁的在一起，不如就此分开，换得两人一身潇洒。
她主动说了分手，却要命的难过，季云舒这个名字，是时间都抹不去的，她记忆里的珍藏。
他怎么会自杀呢……
他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会选择兀自抛下这个世界。
江葵都不敢去想，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给自己打了那一通电话啊，而自己那一番话，会不会就成了，压到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自己再细心些，是不是就会发现他语气中的落寞与决然，如果自己不那么矫情，是不是就会让他不至于对这个世界失去所有念想。
如果两人没有分手......
邹伊娜也注意到江葵不正常的沉默，她满含歉意，“真的很抱歉，我没想过自己的无心之举会让你们分手，我之前甚至还埋怨过你...”
江葵张了张嘴，却仿佛一条脱了水的鱼，哑声无言。
“他的葬礼定在后天，有时间的话，来送他一程吧。”
......
寿司店的服务员早就注意到一脸悲恸的江葵，见她神情恍惚地流着泪，走上前来递上纸巾，“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江葵回过神，“谢谢，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