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退婚啦
段棠被退亲了。
顾家派的人就在前院,让段家把祖传的玉佩还给他们。
段棠听到消息,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冲进屋子拿着一把宝剑又冲了出来。
段风急匆匆从外院跑了出来,见段棠持剑朝外跑,胆战心惊:“妹妹!冷静,冷静啊!”
段棠拔出宝剑,甩手扔了剑鞘,大怒道:“你别管!这些年为了这婚事!我蝇营狗苟,一心讨好他,好不容易才定了亲!如今顾纪安中了状元,他家说退婚就退婚!让我颜面尽失,你要是我亲哥,就和我一起去剁了他!”
段风吃力地攥住段棠的手腕:“阿甜!从长计议啊!你听我说,现在顾家是顾老夫人做主,等妹夫从京城回来,我再去给你问问……”
“他家都来退亲了!你还叫什么妹夫!”段棠咬住段风的手腕,段风一阵吃痛,忍不住松了手。
“等他从京城回来,全石江城都知道我被人退亲了!要退亲,为何不事先私下说个清楚。顾家今日派人大张旗鼓来退亲,弄得我段家如此狼狈,全然不将我段家的脸面放在心上。”段棠嗤笑道:“中了状元就想退亲,也要看看我剑答不答应!”
言罢,段棠提剑直奔前院。
段棠前脚迈步,段风立刻扳住了段棠的肩膀,朝后一扯。
段风自小习武,一身的力气。大惊之下,这一扯,段棠整个人朝后摔了出去。段棠的宝剑脱手,后脑撞墙,瞪大双眼呆愣片刻,翻了个白眼,背气晕了过去。
段风霎时怔愣,冲上前去抱住段棠,大惊失色:“大夫!来人!快找大夫!”
段棠此番回来,想重活这一辈子,也想做个讨喜的人。
她上一次身为段棠时,中规中矩,贤良淑德。父亲段靖南,兄长段风,都极为疼爱她。
十三岁那年见了顾纪安一面,便念念不忘。心事被父兄知道后,如愿以偿嫁给了后来高中状元的顾纪安,可两家人始终门不当户不对,二人并不般配。
顾纪安的祖父是前朝阁老,其父于弱冠之年便点了探花,三十而立自京城外放,官居四品知府,没当几年知府,便病死在职。顾老夫人这才带着顾纪安回到族中石江城。
顾家门楣甚高,莫说小小的石江城,便是到了京城,也多是良配。
段家提亲时,段棠才十四岁。那时顾纪安还是个白衣书生,顾家除去旁支族人,只剩下顾纪安母子。段家重金收买了顾纪安的旁支族人,辗转提亲,被顾氏母子断然拒绝。
段家父子对段棠溺爱不明,又怎容顾家拒绝。于是威逼利诱,恫吓敲诈,将兵痞那一套全都用在了顾家母子身上。
顾氏族人收了段家父子的好处,不为顾家母子出头就罢了,见顾母油盐不进,甚至指责顾母不知浅薄,克夫克子。顾氏族人屡次三番出言无状,谣言中伤。顾母被这些前仆后继的人事闹得没办法,无奈应下亲事。
后来,顾纪安一如今世高中状元,入了翰林院。可他不曾退亲。段家父子因当初做下的事,心虚气短,不曾想那时顾纪安从京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迎娶段棠。
段氏父子虽有疑虑,但被狂喜冲昏了头,只当顾纪安到底是读书人风光霁月,信守承诺,几乎将大半个段家送给女儿陪嫁。
顾纪安成婚后,举家搬去京城。
由此后,才有了段氏父子惨死,段棠自杀的悲剧……
也许是自取性命,对身体不敬,段棠转世投胎到现代,成了一个身体羸弱的女孩子。
在现代,她不叫段棠,是独生女,父仁母慈,家庭美满,可惜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一辈子都没有健康。本就从小养病,十五岁时病危,可不想运气好,有人死后捐献心脏,她正好配型成功,换上健康的心。虽是换心,一辈子不能抽烟饮酒、吃辣嗜甜、大喜大悲。
她断断续续上了高中,没考上大学。父母本打算她在家继续养着,可她不甘心一辈子待在方寸之地,于是去孤儿院做义工,管理图书,做所有力所能及的事。
好景不长,她工作后的第十年,心绞痛倒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
因一生缠绵病榻,深知健康可贵,她早早立下遗嘱,将所有能用的器官都捐献出去。
因为她的去世,有些人获得了重生。
当她离开那满是病痛的身体,感到灵魂深处的轻盈,快乐。
片刻后,灵魂犹若受到牵引般朝一个方向走去。
她来到了一个山壁前,岩石面满是碧绿色的苔藓,一丛丛的奇花异草,漂亮到不可思议,空气溢出一种振奋精神的香甜。她知道山壁后面是她熟悉的地方。
她心里知道,这山壁上有个看不见的拱门,只要穿过这个山崖,山的另一边便是她想到达的地方,是她一直想回去的真正的家,那里有难以企及的美好香甜、祥和宁静,仙乐飘扬,是许多经历经生生世世都难以到达的地方。
她试了很多次,都无法穿越眼前的山壁,每次攀登山壁,都会滑落下来。可终究是不甘心,站在山壁前徘徊不去。她多害怕这是一场梦,醒来了,就连这样接近的机会都会有了。
那处山壁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甘心,石壁上闪了闪,幻化成了三生石。
三生石里映放的,是段棠的一生。
段棠的出生,段靖南一家的喜悦;半岁时,母亲与祖母的去世;安安分分长到了十四岁,直至遇见了顾纪安,定亲、出嫁、离开石江城,到了京城。
段棠到京城的头两年,虽然受了冷待,可好歹还有容身的地方。
自顾纪安再次娶妻后,段棠的生活开始举步维艰。顾家从始至终不曾打骂她,但顾母日复一日对她的精神虐待与摧残,都令她痛不欲生。
顾纪安从始至终的冷淡与不闻不问,令她如履薄冰,步步艰险。年复一年,后来的她恨不得将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屋里,隔绝所有人,只求片刻安宁。可她不得不每日请安,垂着头,望着鞋尖,不敢多说一句话。便是落泪,也只有自己能看见摔到地上四分五裂的眼泪。
如此过了十多年,她的内心深处逐渐填满了嗔怨。她害怕所有人,害怕那些讥讽与嘲弄。可是满腹幽怨却无人可诉。
段靖南父子尸骨无存的消息传来时,那一瞬间空气都是窒息的绝望。她鼓起所有勇气,冲到顾纪安面前求他帮父兄报仇,得到的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冷言冷语。她去婆母那里祈求,看到的却是幸灾乐祸。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此生此世再无人可依,再无处可去。她的心中溢满了仇恨与不甘。她想歇斯底里地尖叫!她要持刀杀戮,将那些行凶作恶的人,以及周围虐待自己的人都碎尸万段。可她性格里都是优柔寡断与懦弱,她没有那个胆量与勇气,也缺了一份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