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不气啦
秦肃抬了抬眼,段棠的胳膊与肩膀都露在外面,也露出肚兜来。他瞬时就红了耳根,有些慌乱的打开了柜子在里面翻找,片刻从里面扔出来些许长袍,似乎没有亵衣。
段棠抿唇一笑,故意道:“不然让徐大哥进来找?”
秦肃立即道:“不可!”话毕,便拿着一打亵衣过来,展开了一件,笨拙的朝段棠身上比划。
段棠轻声道:“你要伺候我更衣?”
秦肃拿着亵衣垂眸了片刻,将亵衣塞给看段棠,仔细的将床帐放下掖好,人却站在账外没有动。他站了一会,耳朵动了动,听见了床帐里面的动静,整个人越发的局促不安了。他的脚动了动,后知后觉的发现竟是赤着脚,忙走到盆架前将水端了下来,双脚放了进去,笨拙的洗了起来。
徐年与陈镇江在外间裹好伤,便见秦肃站在屏风外洗脚,水都溅在了地上。徐年忙蹲下身来伺候秦肃洗脚,陈镇江将鞋拿了过来,单鞋跪下给秦肃穿好。
陈镇江低声道:“王爷,女子怕凉,属下让人在屋里铺上皮毛毯子,地龙这会便烧上。”
秦肃颌首:“去办。”
徐年道:“方才收到了京里的消息……”
秦肃抬手打断了徐年的话:“明日再议。”
两个人的身高,以前是可以穿同一件衣服的。六年的时间,男女的差距在衣袍上便体现了出来,这件亵衣又宽又长,段棠勉勉强强的才挂在身上,她穿好衣袍,伸手撩开床帐,可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握住了手,眼前一黑,秦肃便坐了进来,将床帐拉好,拔步床与外面隔绝了。
段棠只是微微一愣,秦肃便将人抱在了怀中,小心翼翼又有些笨拙的拉起了被子将人罩住,虽是黑暗中,可自然而然的避开了她胳膊上的伤口。床帐很厚,拔步床本身就又深,虽外面灯火通明,里面倒是黑的很。段棠抬抬头,看不到秦肃的表情,可恰好是这样的黑暗,似乎让秦肃很放松,他的呼吸很是平稳,无声无息的抱着段棠。这般坐了一会,他似乎是有些累了,慢慢的倚坐了一侧。
窗外有很轻微的声音,看不出来人在忙碌些什么。段棠想掀开个缝隙看一看,伸出手却被秦肃无声的拉了回来。段棠倒也没坚持,从认识到现在,这些年了,她与秦肃在一起,从来都不紧张,甚至会莫名的放松。
段棠叹了口气,将头靠在秦肃的胸口,双手环住了秦肃的腰。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紧了紧,整个人紧绷了起来。段棠忍不住的好笑,安抚的轻拍着他的后背。
多年前,与他初相识,他张嘴便是打杀,自己竟是也不害怕,还颇有随遇而安的轻松感。也许那个时候碰见这么个意外,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期待的。那时才被退婚,若真是开始半个月一直在石江城的时候,心里宛若压了一块石头,实然有些茫然,也不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未来。
因有和秦肃在一起经历波折的半个多月,这件事在心里上才有了缓冲器,实然那时虽是看似秦肃得了自己好处,可自己在那件事也得了好处,最少有时间理清楚所有的事,与正视生命中最大的转折,且也找到这一生要做的事。若不是他受伤,只怕自己也想不起来去习医或是开要药铺。
那一次相遇,已算段棠这一生的从新开始。黑暗中,两个人相依相伴相拥而坐,哪种平静与陪伴,宛若回到了多年前一般。
段棠本来心里虽是有疑问,甚至还是放不下段靖南与段风,可是现在竟是一句都不想问了,什么问题都不想想了,就想和这个人这般的坐。只有这样两个人,谁也看不见谁的时候,段棠才能放下许多忌惮,才能才敢承认自己对这个人的动心与喜欢。可惜了,人生在世,还是要靠理智才能活得好好的,虽然有时候段棠并不想让自己理智。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了下来。段棠也有些困了依在秦肃的胸前,昏昏欲睡,秦肃却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让段棠的姿势舒服一些。可段棠骤然惊醒,猛然坐了起来,秦肃似乎知道自己吓倒了段棠,他忙将人抱住,一下下的拂过她的后背。段棠感觉到自己的发间有温热的触觉,似乎是秦肃亲了自己的长发,可惜黑暗中也看不见。
徐年道:“王爷,屋内都归置好了,还有别的吩咐吗?”声音很轻,但是有些远,该是没站在床边。
段棠欲撩开床帐看看,却被秦肃伸手阻止了。
秦肃对外面道:“去吧。”
段棠忙道:“都忙一夜了,你们都不用守着了。”
徐年与陈镇江对视了一眼。徐年道:“小姐有所不知,王爷睡觉不甚安稳,今日本该陈统领值夜,但是他有伤在身,我与他换了换……”
“今夜我不走了,王爷若是有事,我自会让人喊你们。”段棠说完,又拽了拽秦肃的衣襟。
秦肃开口道:“徐年你可知罪?”
徐年跪下身来:“属下知罪!”
秦肃道:“那你自去领……唔呜……”
段棠捂住了秦肃的嘴:“徐大哥和陈、陈统领都下去休息吧,王爷这会还没睡醒,我陪着他。”
徐年却是不敢答:“谢小姐好意,今日却是我太过鲁莽了,牵连了小姐受伤。“
段棠附在秦肃的耳边,秦肃躲了躲,可段棠又将人拽了回来,强行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听见外面的打斗生才跑了出来,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若非是他与陈镇江护着我,只怕你那一剑便要朝我心口去了……”
秦肃听了这话,几乎是下意识的颤了颤,他拦住段棠腰间的手又紧了紧,沉吟了片刻,抿唇道:“今日不用你们伺候。”
“是!”徐年与陈镇江对视了一眼,一起退了出去。
外面传来关门声,段棠长长的出了口气,伸手撩开了帘子,朝外面张望。秦肃这次倒是未曾阻止她的举动,甚至还自觉的散开了钳制她腰身的手,只是垂着眼盯着手掌,不知在想什么。
寝房的灯还亮着,这间屋子本就装饰的非常好,桐木的拔步床占了半间屋子。不过片刻的功夫,从床下的脚踏,一直到门口的地方,竟是铺上厚重的皮毛毯子。段棠伸出一只脚来放在地上,从脚心传来毛茸茸的触感,忍不住笑了一声,便将双脚放在地上踩了踩。
秦肃抬眸看向段棠,见她在笑,眼神变得更加的温软,眼睛里荡漾着浅浅的碎光。
段棠站了片刻,便觉心口疼,为怕秦肃看出端倪来,便又慢慢的坐了回去,蹙眉想着明日怎么找个大夫给看看。可是现在人在这里,只怕做什么都逃不开这人的眼线:“我师父呢?没有跟着你回来吗?”
秦肃见段棠坐在床边,便撇来了眼,似乎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