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郑王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不知说些什么。秦肃抱着段棠,走到郑王身侧,抬脚便重重的踹了过去。郑王当下又打起滚来,一边滚一边骂着人。秦肃面无表情一脚又一脚,毫不留情踢了过去。

周皇后终于反应过来了,尖叫着将郑王拉入了怀中,怒斥道:“贱种!你敢对郑王动手!”

秦肃抿着唇,不开口又是重重的一脚,竟是朝郑王裆下踢去!周皇后想也不想便俯在了郑王身上,挡住了这重重的一脚。皇后痛哼了一声,怒喝道:“来人!快来人!把这贱种拖出去打死!”

太子终于站不住了,拉住了秦肃,轻声劝道:“三弟消消气,这事父皇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周皇后听了此话,尖叫道:“太子!你居然帮那个贱种!他打的可是你的亲弟弟!”

秦肃上去又是一脚,重重竟是踢在郑王的裆下!

“啊!!——”郑王猛地睁大了双眼,捂住了裆下尖叫不已!

周皇后抱住郑王:“来人!传太医!传太医!!来人!快来人啊!”

太子这会才又扯住了秦肃,低声道:“三弟,这姑娘伤着头了,你抱着她也不改这般的轻举妄动,不然会牵扯到伤势。”

太子说着这话,秦肃才离开了郑王的身侧,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太子忙道:“三弟莫急,太医这就到。”

屋内一团乱,秦禹根本顾不上任何人,他小心翼翼的蹲在瑟瑟发抖的颜薇身侧,伸出手去,轻声道:“阿薇,是我,福安啊……”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眼睛红红,虽是极力压抑,可还是带着泪意。

颜薇朝一侧躲开,神情慌乱的摇着头:“滚开!滚!……”

秦禹眼泪都又要落下来了,伸出的手都微微颤抖着,可是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连动都不敢动,片刻后,才又柔声道:“阿薇,我来了……”

颜薇小心的抬眸看了秦禹片刻,眼泪慢慢溢出了眼眶,好半晌才道:“福安……”

秦禹手便放在颜薇的脑后,抱住了人,接过王顺递过来的披风,将人裹在了怀中,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颜薇在他怀中抖的特别厉害,压抑了许久,终于小声的啜泣着。

秦禹安抚的拍着颜薇,一下下的抚过她的后背,柔声道:“无事无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声音还带着哽咽。

颜薇摇着头,满脸都是泪,半晌后,似乎是反应了过来:“阿甜!还有阿甜!阿甜怎么样了!阿甜呢!是我把她带出来的……”

秦禹朝秦肃怀中看了一眼,低声道:“她也无事……”

颜薇慌乱的拽住了秦禹的衣襟,紧张道:“她在哪里?我看看!我看看她!人呢?……”

秦禹忙对秦肃道:“静王,快将人抱来给阿薇看看。”

秦肃却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太子不好过去,低声对坐在椅子上的秦肃道:“三弟,父皇叫你呢。”

秦肃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的腿,动不了了……”

颜薇似乎也听见了这句话,她微怔了怔,而后抖得更厉害,不敢哭出声音的落泪:“福安,是我……都怪我……”

秦禹忙道:“不是、不是……”

颜薇勉强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猛得站起身来,朝一侧的墙上撞去!王顺眼疾手快拽了一把,可颜薇似乎存了必死的决心,王顺拽一把也不过是缓冲了一下……

“咚!!——”的一声,颜薇撞在了墙上,额头血流如注,软倒在地……

秦禹瞪大了双眼,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朝颜薇爬去:“阿薇!!——”满眸满脸的惊惧,他手忙脚乱的抱住了人,大声吼道,“传太医!传太医!——”声音里都是恐惧,显得十分的破碎……

除夕之夜的正和宫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寝宫的龙床上,颜薇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头上的裹着厚重又很宽的布条,那布条上依旧渗出了鲜血。

秦禹握住颜薇的手木楞楞的坐在床侧,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看向跪在一侧使劲扇自己脸的张合,低声道:“再说一遍。”

张合慢慢的放下了手,带着哭腔道:“娘娘与段姑娘一见如故,在殿里说了会话,便结伴出来更衣。为怕被人打扰,娘娘特意绕到了没什么人用的小偏殿里。娘娘和姑娘似乎说女儿家的私房话,便让奴婢与刘徽关好门,去远些的地方守着。奴婢和刘徽不敢走远了,便在门口廊下三五步远的地方站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奴婢远远的看见有人走了过来,奴婢与刘徽怕来人惊扰了娘娘与姑娘,便一起迎了过去,想拦住来人,可刚走到走廊一侧,便被打了闷棍,当下便失去了意识。”

“奴婢是被屋内的声响惊醒,奴婢和刘徽都被塞住了嘴绑在屋对面的大树上,奴婢醒来才踢醒了刘徽。因绑在屋对面的大树上,奴婢、奴婢清楚的听见娘娘驱赶郑王殿下的声音,再后来娘娘甚至求郑王殿下饶了自己……”

“皇上!奴婢未曾尽责,死不足惜!可娘娘在宫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皇上您啊!您一定要给娘娘做主啊!”张合说完话,便一下下的叩首,地板上发出‘咚咚!’撞击声。

秦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无声的落下,他看了会张合:“你这等无用的奴才留着也是多余……”

“皇上!要怪就怪奴婢吧!娘娘体恤奴婢身体不适,这才不曾带着奴婢过去……”芍药跪下身来叩首,她的双眼已哭到红肿,“娘娘历来最信任的人便是张公公,若是您现在处置了他,娘娘醒来只怕会更伤心呐!”

太子快步走了进来,绕过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轻声道:“父皇……”

秦禹迟钝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看向太子:“静王如何了?……”

太子轻声道:“许是方才太过用力了,三弟腰身以下现在已没了知觉,太医用银针刺穴,又推宫过血,效果也不太好。”

秦禹木然的低声道:“你多安抚安抚他,让他安心的在宫里养伤……哪里都不用去,便住在朕的偏殿里。”

太子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三弟执意离开,已让人备了车马,我也劝不住,似乎是立即就要出宫了……”

秦禹提了一口气,又缓缓落下,半晌后无力的摆摆手:“随他去吧。”

太子忙道:“父皇不必难过,三弟并非是责怪谁,想来是怕……那个姑娘毕竟没名没分,在宫中尤其在父皇殿里,到底与礼不符……”

秦禹未置可否,摆手道:“你去送静王吧。”

石江城的傍晚和风细雨,段棠撑伞出了东江寺,过了寺外的石桥上。

一个泥团在河边的草丛中动了动,拉出长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