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阿诺金糕看着小公主挠挠头说:“皇上得到了世上最美的珍珠,自然心满意足。”
大家都笑了起来,上官冷鹰对这小子很不满意:“喔,那你呢?”
阿诺金糕瞅着这个不断揭露他的小子道:“阿诺没有那样的福气,就多摘点儿野花,编个花环吧!”
冷鹰目瞪口呆,终于知道这小子要当什么诗人了,因为他要不拐着弯儿,而是直说,肯定会挨揍。
孩子们回到皇宫,太子知道这次他闹得太过分了,暂时得规矩一点儿了。而裴世光明白火候差不多了,便将画地图的事儿丢开,开始认真跟太子讲经史了。
太子依然觉得经史无聊,但是小公主跟着明暖香学习,进步飞快,过目不忘。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过不了一年,自己可能会输给妹妹,那怎么能行呢,只得奋发起来。
时光匆匆,三年一晃眼便过了,期间发生了各种鸡飞狗跳的趣事,孩子们都长大了一些。
又是春天,快到了宁骥约定回国的时候了,大家都十分不舍。
这日春光明媚,夫子给他们讲完课,便往躺椅上一躺,要继续睡觉。
宁骥大着胆子站起来说:“夫子,那制图六体,您只教了三体,剩下的三体还未传授,学生这就要回铁墨了,想学成制图六体,不留遗憾。”
裴世光从脸上扶起书本来,看着他懒散地说:“我不是将制图六体制成书册,都发给你们了。你们如今这么大了,自修便可以了。学海无涯,以后老师不能陪你们一辈子。”
说完他便翻个身,打算接着睡。
宁骥看着太子,摇摇头表示,没有用,夫子不肯教。
莫言晨无奈。三年来,他们时不时缠着老师,让老师教他们画地图,他们是想乘着记里鼓车出去玩。
可是老师却看透了他们的想法,总是推托不教,而且还告诉他们,记里鼓车已经交给兵部的职方郎中了。他们驾车去测绘京师地图了。
宁骥提议:“让阿允跟裴太傅说吧。”
裴世光正在假寐,却听一阵轻柔的脚步,他盖在脸上的书,被掀开来。
他睁眼只见莫允离穿着圆领大袖白玉兰花滚边儿淡粉衫,销金丹色长拖尾绣鸾凤罗裙,正笑着站在他的面前。他只能摇头道:“公主淘气。”
莫允离头上插着一只金绞丝边儿白玉兰簪,发髻后插一淡碧天水玉云步摇。雪□□嫩的肌肤,黑亮的眸子,裴世光不由被她的美丽晃得闪了闪神。
所有人都觉得莫允离越长越美了。如今她年岁尚小,不知道将来长大之后,会有多么美丽。
裴世光赞叹了一番小公主的美貌之后,将书重新盖回头上继续睡。他还是没有吐口讲授剩下的制图三体。
太阳西斜,锁春殿前玉兰绽放,满院香气,新栽的海棠也争奇斗艳,开得正好。
孩子们聚到了锁春殿中,看宫女们摆晚饭。
小公主看他们烦恼,她托着腮道:“哥哥,小哥哥,裴夫子说得对。我们不如自己学吧。反正都有书。”
宁骥愁眉苦脸:“书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我从来没有翻过一次。”
莫允离却笑了:“我看了一遍,背下来了。”
宁骥睁大眼睛:“阿允你怎么这么厉害。好想考试的时候带着阿允,我就再也不担心被打手心了。”
裴媛笑了,太子扭脸:“我不是也告诉你答案么?”
宁骥气呼呼地看着太子:“你还说,故意写漏几个字,要不然就是胳膊肘挡着,我看不全,待要伸脖子去看,就被太傅抓住了。”
太子拿玉石镶金筷子打了他头一下:“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看人家意亲王,抄他伴读抄得多熟练。你呢既不会抄,又不肯背。”
“咳咳。”裴媛咳了几声:“菜来了,吃饭吧。”
太子看了裴媛一眼,忙回头对妹妹笑道:“喔,妹妹不要听这些,你小哥哥是个坏榜样,妹妹学业精进,我们不学他。”
小公主个子长了,但还差宁骥一个头。他们中最大的太子,如今望去已经是个高挑秀美的少年郎了。锁春殿中的宫女暗中频频注目他,只是他的性子还跟过去一样跳脱。
小公主看着垂头丧气的宁骥,软糯地说:“小哥哥,你不若跟我一起背吧,明夫子教了很好的方法,一看就会了。”
宁骥脸一红摇头道:“我是晚上习武太晚了,所以没空看那些书。好好背就背过了。”
他不敢来了,上次小公主也是喊他一起背书。他来了,一晚上都只顾盯着她看,脑子跟浆糊一样,一个字都没记住。
阿诺金糕给他夹了一块薄如蝉翼的鲜嫩流汁的鸡胸脯肉道:“主子啊,吃饭就不要说天书了,阿诺听着都脑壳疼。”
宁骥叹气:“都是你无用,看意亲王家的伴读。”
阿诺金糕笑了:“王子啊,我会编七十二种草蝈蝈,他会么?”
小公主开心地说:“金糕,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再去御花园摘点子柳条,你接着编吧。明夫子说你手艺精巧。她想要你编的那个小家具小房子去看看。她说她打算改天用木头雕一个。”
阿诺金糕得意地看了一眼少爷,忙说:“这有什么,我天天给您编着玩儿都行。”
宁骥看着笑逐颜开的小公主,觉得自己的地位越来越低了,这样下去还得了。金糕这草原吟游诗人的门道,果然很厉害,改天一定得跟这滑头小子讨教一下。
却见小公主望着他,微笑着说:“阿允忘记谢谢小哥哥了。你昨日……”
宁骥脸一红,忙说:“啊,有什么好谢的。来吃饭!”他给莫允离夹了一根青菜,朝小公主使劲儿眨眨眼睛,不让她说。
小公主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乖巧地慢慢吃青菜。
太子早就看到了宁骥的动作。他看着小公主腰间那个八宝攒金清荷红销底粉花的绣荷包,大惊小怪道:“啊,妹妹,你怎么带这么丑的荷包?”
宁骥立刻怒目而视:“哪儿丑了?”
太子哈哈一笑,道:“果然,是你绣的吧?”
宁骥脸一下红了,他还没说话,阿诺金糕吃惊地说:“啊,太子您怎么知道?我家王子绣了整整半个月呢,这顾绣真是太难绣了!”
众人皆笑了,惊讶地看着他,同时都在盯着小公主的荷包看。
自从宁骥跟裴夫子学刺绣,大家就总是拿这件事儿打趣他,经常问他:“啊,这手帕是不是你自己绣的?”“这领口花纹是不是你自己绣的?”可是大家只是打趣而已,没想过宁骥真的会私下做绣活儿。
宁骥的脑袋已经快低到碗里去了,他昨天是瞅了个没人的机会,荷包塞给了小公主就跑。没敢看她,更没敢跟她多说一个字。
宁骥忐忑了一整天,晚上看到了她佩上了香囊,他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太子眼这么毒,一眼就看出来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