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剑歌
房门外,被打到吐血的卫临宸翻身爬起,赶忙吞下一颗灵丹疗伤,然后呵斥身边弟子道:“你们在此守好,千万别让陆归雪和那魔头跑了……我这就去请太上长老!”
戒律堂众人刚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此时听了卫临宸的话不由嘴角抽搐,心想:让我们守住魔主封渊君?你行你上啊!
卫临宸交代完之后,便朝着寻仙谷的方向去了。
屋内,看着这过于混乱的场面,陆归雪有点生无可恋。
但这表情落在封渊君眼里,就变成了放弃抵抗后的失神。他平日里就爱看人濒临崩溃时的失神模样,此刻更是觉得,心里像被这只雪白的猫儿挠了一样。
要是哭出来就更好了。
颤着声哭到嗓子都沙哑,浅淡的眉眼也染上艳红的模样,一定好看极了。
如此想着,封渊君周身魔气翻涌而出,瞬间将门口不知所措的戒律堂弟子掀翻出去。“啪”地一声,房间的所有门窗都被封上,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临时囚笼。
空间结界在屋内展开,似乎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
陆归雪很快想起来,封渊君手中有许多空间类的法器。除开最出名的“六欲迷津”外,还有一件名为“寸光阴。”
寸光阴本身没有杀伤里,却能将原本的空间覆盖掉,使得空间内部的时间流动极其缓慢,是件对修炼大为有益的仙品法器。
不过封渊君现在把寸光阴拿出来干什么?现在的场面怎么看也不适合修炼吧。
还是说封渊君觉得在琼山修炼比较刺激?
陆归雪带着脑海里的一大堆问号,看了封渊君一眼,再次觉得这位魔主的脑回路真的让人看不懂。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封渊君想法的时候。
“小猫儿别急,时间还多得是。”封渊君也不知道有多深的滤镜,硬是能从陆归雪那一眼里,看出了点儿撒娇的意味。
陆归雪的手藏在衣袖中,眼看着封渊君几乎要挨上来。忽然想起当时大师姐离开琼山前,塞给他了一大堆瓶瓶罐罐。
当时他看了几眼,全都是看名字就很有毒的毒药。
此刻陆归雪也来不及仔细分辨,随手从芥子里挑了一瓶出来,用指尖悄悄碾碎,藏进了指缝里。
然后在封渊君挨得最近的时候,抬手朝着他唇间抹去。
只是他身体孱弱,又冷得厉害,动作不仅不快,还带着点儿颤。被封渊君看在眼中,只见那白玉般的指尖泛着点儿薄红,朝自己唇边靠过来,像极了羞赧地讨好。
于是也不曾防备,反而好整以暇地笑着问:“小猫儿想要……?”
陆归雪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松就将指尖送进了封渊君口中。趁着封渊君还在说话,陆归雪干脆一鼓作气,指尖往前送,将那薄红色的药粉尽数抖落下去。
然后反手按住封渊君的下巴,往上抬起,然后死不松手。
陆归雪动作很是熟练,毕竟上上辈子还没穿书之前,他就是这么给他家狗子喂药的。一喂一个准,从没失手过。
封渊君只觉得一阵燥热顺着喉咙烧了下去,有什么活物般的东西钻入了他的身体里,让他脑海中短暂地空白了一瞬。
眼看封渊君忽然不动了,陆归雪赶忙翻身往床下走。
然而还没等陆归雪走出两步,他右脚脚腕上一热,就被封渊君拖了回去。
封渊君感觉到体内的那个东西,像是火星一样走到那里烧到那里,烧得他灰紫色的眼眸都有些发红。但是短暂的意识空白后,并没有更多的伤害,不像是毒药,倒像是什么助长兴致的蛊术。
他啧了一声,把想要逃跑的陆归雪抓了回来,说:“你既然给我下了蛊,那还跑什么?欲拒还迎那套玩太多就没意思了。”
正说着,封渊局忽然身体一颤,吐出一口血来。
他脸色一变,感觉到自己的另外一具分神体受了伤,不得不暂时回到本体内。
封渊君又吐出一口余血,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半路冒出来的纯魔少年,不仅没有迷失在六欲迷津之中,居然还伤了他的分神体!
随着封渊君的受伤,周围的空间结界开始松动。
陆归雪还以为是刚才的毒药起了作用,心想大师姐这毒术学得可以啊,那么一点儿药粉能把封渊君毒到连连吐血,连他的法器“寸光阴”都维持不住。
以后谁再说师姐毒术不行,陆归雪一定当场反驳。
趁着封渊君在哪儿吐血的功夫,陆归雪这次攒足了劲儿,跌跌撞撞地从后门跑了出去。
他对千秋峰的地形再清楚不过,房间的后门外连着一条树林间的小路,顺着小路绕出去,就能看到千秋峰上的传送阵。
刚转进小路,陆归雪抬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寒!”
陆归雪刚从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中,暂时脱了身。现在见到沈楼寒,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气,强撑着一口气跑过来的身体,只觉得眼前发黑,险些站不住。
然后,他落进了少年温热的怀抱中。
沈楼寒紧紧抱住陆归雪,似乎双手都在颤抖。他将陆归雪按在自己的肩头,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师尊。”
他破开六欲迷津,与封渊君交手的时候才发现,那居然只是一具分神体。
沈楼寒有上一世的记忆,他很快想到封渊君的功法,可以将自己一分为三,即一具本体和两具分神体。
当沈楼寒察觉到,封渊君的魔气同时出现在了千秋峰上时,他感觉自己几乎要疯了。
幸好,幸好,他的师尊没事。
整个人都被抱住的陆归雪没有看到,沈楼寒浓郁如鲜血的眼眸,是如何在瞬间隐藏掉了血色;也没有看到,沈楼寒身上骇人的魔气与修为,是如何刹那如潮水般退去。
甚至连沈楼寒衣袖上的血迹,也被他隐秘地抹去。
只那么短短一瞬的时间,沈楼寒就从一个刚刚与封渊君交过手的纯血魔物,变回了那个只有筑基期修为的普通琼山弟子。
就像一只心有所属的凶兽,在所爱之人面前,本能地将全部爪牙都藏了起来。
“阿寒,你没事吧。”陆归雪缓了一口气,把沈楼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发现他身上干干净净之后,总算安下心来。
“我没事,师尊你……”沈楼寒漆黑的眸色一沉,看到陆归雪浅淡的双唇上,有一抹干涸的血色。
那血像是胭脂一样,不是受伤,也不是无意沾染,而是是被人用指腹抹过嘴唇,缓缓涂抹上去的。
沈楼寒嗅到了血液中魔物的味道。
他压着情绪取出一方锦帕,轻柔地将陆归雪唇上的魔血擦去,低声道:“师尊,这里沾了脏东西,我帮你擦掉。”
陆归雪感觉唇上一阵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