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谭焘从来没见过胡玖, 况且她的穿着打扮也很随便,如果不是容貌太过夺目,依她的穿着说是崔静香的丫头都不为过。
有些女人天生一副好皮相,就算是披件麻包也美若仙子, 有些女人的美丽却是用首饰衣服精心堆砌。
上次翁家的宴会, 谭宝全正忙着一桩命案,未及参加, 事后听说大帅带着女人现身, 还跟同僚打听了一番。
不过男人们看女人的眼光不同, 再说碍着易修的面,也不好盯着他的女人细看, 那日胡玖的打扮与城内富贵人家的小姐大差不离, 他们除了说长的挺漂亮,好像姓胡, 家世背景不详之外, 也说不出别的来。
谭宝全问及儿子:“那丫头姓什么?”他也有些疑惑:“大帅倒是养着一只体形巨大的番狗,也不知是不是那只。”
谭焘内心里希望胡玖是养狗丫头,跟亲爹讲起来也是按照自己的主观臆断直接给出了结果, 略心虚的说:“那丫头穿的一般般,身上连件首饰也无, 牵着条狗,听说……听说是大帅府里的养狗丫头。”
一锤定音。
谭宝全对于儿子被狗咬伤的所有信息都是从谭焘嘴里得到的, 为了增加说服大帅把那丫头给儿子讨过来的机率, 还黑白颠倒给胡玖增加罪名:“大帅有所不知, 我儿子去的时候,那丫头正牵着狗威逼翁家马场的老杨头替狗炖牛肉。谁都知道那老杨头是个老倔头,每日定量炖的牛肉,人都不够,哪里有替狗炖的道理?”
他忽然想起来那条狗可不是一般的狗,可是大帅的狗,比城里许多人还要尊贵,当下又改了口:“当然大帅的狗什么吃不到?老杨头炖也是应该的,可是千不该万不该,那养狗丫头竟然敢打着大帅的幌子在外面作威作福!”
他语声转为沉痛:“谁都知道大帅一向秉公处事,她却在外面横行霸道,败坏大帅的名声,不如就交由我去处置了,也好还大帅一个好名声!”
“好名声?”易大帅玩味一笑:“谭局长,你打算怎么处置我的‘养狗丫头’?”
谭宝全听着有门,更要摇唇鼓舌加劲游说:“大帅放心,我一定按照法律来审问她,绝不会滥用私刑,恂私枉法。”
正说的热闹,胡玖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暗中阻止未果的刘洋。
谭焘一见到她,顿时激动不已:“大帅,就是她!就是她唆使狗咬伤了我!”
谭宝全一根独苗苗被她唆使的狗给啃了,心疼的都快背过气去,在家里发泄了泰半怒火,见到真人还是没办法平心静气:“大帅,我儿腿被咬伤,还有几家受伤的孩子都已经来警察局报案,您可不能宽纵凶手哇!”
胡玖打眼一瞧,小的不是善类,原来老的也是血债累累,当着一对豺狼虎豹的父子,她偷偷瞄了一眼易修,发现对方温和的注视着她,当即想起初初投入老山羊门下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她还是一只无法无天的小狐狸崽子,打遍前山后岭无敌手,本来无父母管束也就罢了,忽然之间多出来个师傅,可给那些告状无门的小兽们的家长找到了庙门,纷纷上门来告状。
老山羊性格温和,小狐狸崽子靠着兔子精的看家本领躲过一场又一场的告状,还成功把“揍人”颠覆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反抗欺凌”,可把老山羊心疼坏了。
那还是小时候的把戏,可是今日历史重演,胡玖一只五百年的大妖脑子里全是小时候的事情,惯性使然,神情眼见的凄楚,眼圈渐红,小身板抖的跟风中的树叶一样,歪歪斜斜朝着易大帅跑了过去。
待站定在易修面前,她已经恍若一只饱受欺凌的狐狸崽子,凄惶无助,怯怯喊一声:“大帅——”两管泪簌簌落了下来,毫不犹豫扑进了他怀里。
可把她委屈坏了!
易大帅常年面色阴沉,抚摸着扎进他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语声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柔:“阿玖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一想起谭家父子好色的毛病,腔子里就好像一锅滚油里扔了只火把,砰的一声就要炸锅烧起,勉强还能压抑怒气,已经是长年隐忍的结果。
胡玖哭的哽哽咽咽,从他怀里伸出一只手指,颤颤微微指向谭焘:“他……他欺负我,我好害怕!他用枪打我,还打了黑熊……大帅他好凶……”小狐狸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易大帅顿时心疼坏了。
“乖乖别哭!”
谭家父子宛若被雷劈中一般,呆若木鸡。
谭宝全到底多年修炼,立刻便猜出了眼前女子的身份——这位恐怕就是跟着易大帅参加宴会的女人,大帅心尖上的人。
他自己在男女之事上随意放*荡,历经花丛片叶不沾身,不知道□□了多少无辜女性,可是却颇谙男女之情,见到易大帅呵护备至的模样,头一个想法念头便是:坏了!
再漂亮的女人,在他眼中不过是玩物,但如易修这种从未动过情沾过女人、在情场上远未历练,可称得上毛头小子的男人来说,第一个女人那可真是意义非凡,极有可能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谭焘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满脑子都是“妈的她怎么瞎了眼看上了易修”的疑问,进而觉得可惜,暗恨没有及早遇上她。
易修是谁啊?
在未登上大帅宝座的时候,试问南城的公子哥儿们有谁瞧得起他?
且不论他的性格阴晴不定,便是他的出身也足以令人诟病——妓*女的儿子,还能是什么好货?
谭宝全见儿子失魂落魄只管盯着易大帅怀里的女人瞧,从来对儿子闯祸也毫不犹豫收拾烂摊子的他头一次生了怨言——混蛋你看中谁家丫头不好,非要盯着易大帅的女人不放?
他咳嗽一声,老脸一阵作烧,但事已至此,再说儿子的伤势是实打实的,也不能就此作罢,只能强撑着说:“大帅,这个……这位小姐纵狗咬伤了我儿子,您说怎么办吧?”
豁出去他这张老脸,也不能让儿子吃这个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