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这脉可真是奇了
许展颜喝了半盏茶, 与国公夫人随便聊了些, 便提出要去看江雅芙,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国公夫人不好再推脱,“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过去吧。不过您千万要小心, 雅芙的病……哎!若是不小心染上了,任谁都要在床上躺几个月。”
“无妨, 我会小心的。”许展颜轻描淡写的回道, 心里却加强了戒备。
躺几个月?自从入了三皇子府, 她连一天都不敢放松下来, 时刻如履薄冰, 与各种妖魔鬼怪斗法。偶得片刻安宁的时候,江雅芙总会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毕竟她正过着自己差一点就过上的另一种生活。人家日子和和美美, 说半点不羡慕那是假的。
许展颜起了身,却诧异的发现不只国公夫人跟着她起身了,连镇国公也站了起来, 并且看上去是要随她一同前去!
她只好干笑道:“我不过是来探望姐妹, 有国公夫人陪着我就行了, 您老身子骨不好,小辈岂敢让您陪同呢?”
谁知人家打定了主意。镇国公面色红润, 中气十足,“都是些旧伤罢了,也不是靠几日就能养的回来的。你虽是小辈, 但到底是皇家人,老夫万不敢怠慢。正好老夫心里也惦记雅芙的病情,这就一同前去吧。”
“……也好。”
一行人终于到了江雅芙的院子,孙妈妈正亲自守在外面,见人过来了,赶紧带着丫鬟小厮们行礼。
国公夫人问道:“少夫人现在身子怎么样了?”
“回夫人,少夫人今天倒是好些了,只是病容十分憔悴,不宜见人。”
许展颜接道:“无妨,我正好带了大夫过来。虽是个男大夫,让少夫人隔着床幔诊病即可,也不算伤了规矩。”
她又转头对姓孟的大夫的说道:“等下给少夫人诊脉千万要仔细些,需要用什么药尽早说,这里没有的,三皇子府里还有一些贵重药材用的上。”
孟大夫是个干瘦的五十左右的男人,看上去透着几分精明,“是,小人记下了,一定好好给少夫人诊脉。”
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国公爷此时却再度开了口,一双犀利的老眼直盯着孟大夫的眼睛,像要把他的灵魂钉在刑架上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雅芙身染恶寒,虽说已经好了一些,但你可仔细着,千万别给诊错了。老夫听说有些庸医连相似的病症都分不清,延误了最佳治病时机的比比皆是。老夫当年在边关就曾亲手斩杀过两个害人的庸医,他们都说我这伤无大碍的,结果你看,现在还好不了。孟大夫你说是不是?”
孟大夫被他充满杀气的话吓的直冒冷汗,“是是,国公爷见识高远,小的一定用心,绝不耽误少夫人的病情。”
“哈哈!那就好,老夫信你。这样吧,等下你给雅芙看完病,到我房里去,给我的伤腿也瞧瞧,如何?”
“小人自然……自然是求之不得。”
国公夫人见已经起到威慑作用了,这孟大夫再被自家老头子吓唬下去估计就要尿裤子了,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你瞧你,当谁都是你的部下呢?整天斩杀这个斩杀那个的,没得把人吓死?冲撞了皇子妃有你的罪过。”
许展颜强笑道:“没事的,国公爷豪放真性情,展颜颇为敬重。”
孙妈妈引着几人进了屋里,门一打开,一阵浓郁的药气便扑面袭来。
国公夫人皱眉,问孙妈妈,“不是让你们提前放放药气和病气吗?”
“回夫人,已经放过了。但开了一会儿窗子少夫人就冷的受不了了,需得盖三床被子,奴婢实在舍不得她……”
“好了好了,娘娘已经带了大夫过来,别在贵人面前哭哭啼啼的。”
儿媳妇的内室不方便进去,国公爷便站在外间等着,由国公夫人领着许展颜和大夫进去探病。
孙妈妈和春月搬好了凳子放在床边,床幔特意用的不透明的,看不见里面的人。
“雅芙,好些了吗?三皇子妃亲自登门看望你来了,还给你带了大夫过来。”国公夫人问道。
里面过了几秒钟才传来两声艰难的咳嗽声,听起来无比的虚弱,“咳!咳!多谢娘娘,雅芙病重不便给您施礼,望请见谅。”
此言一出,国公夫人和外间的国公爷俱是心头一震,怎么会是雅芙的声音?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无论如何,是她就好,这场戏终于能圆满的演下去了。若是尺素的话,怕声音上会叫许展颜听出端倪。
许展颜亲切的回道:“你安心躺着吧,这个时候我怎会挑你的礼数?孟大夫,还愣着干什么?过来诊脉吧。雅芙妹妹,你把手腕伸出来,孟大夫有些年纪了,叫他隔着帕子给你摸摸脉。”
“咳~多谢娘娘,那就劳烦孟大夫了,咳~”
说着,众人就见一只皓腕从床幔下面缓慢的伸了出来,看上去无半分血色,像是有病之人的手。
孙妈妈上前在那手腕上铺了一方丝帕,孟大夫伸出一只手,就要落在上面……
“孟大夫!”外间那洪钟似的声音突然再度响起。
孟大夫一哆嗦,顿住了,“国公爷请吩咐。”
“无事,记得千万好好的诊。”
“是。”
孟大夫忐忑的把手指落在了丝帕上,触手之后立刻就惊了,这是生了什么病?身体怎么能冰成这个样子?像是在冰水里泡过一样,毫无人气。
他定了定心神,仔细的感受脉搏的跳动,他告诉自己,他正把脉之人是个得了恶疾的贵人,他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他虽然身份低微,但是脑子灵活,不然也不可能游|走在上层之间,甚至入了三皇子府。
他心知三皇子和皇子妃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但看刚才镇国公的表现,他却得要好好斟酌了。三皇子他惹不起,镇国公他同样惹不起,或者说,是更加惹不起。
他女人绣花似的诊脉,把这些念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把精力全部投入在脉上。
咦?他皱起了眉头,这脉甚是奇怪,他生平未见。
脉搏虽迟缓了些,也确有些伤寒征兆,但绝不该病到如此地步啊,寻常情况下,喝两碗姜汤发发汗也就好了。
可这冷如冰的体温又该如何解释呢?
里面虚弱的声音传来,“大夫,我的病怎么样了?还有的治吗?”
“少夫人您先别开口,我再断断。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面貌?”
他这边刚一提议,那边国公爷就开了口,“胡闹!若不是病的重,也不会让外男进入内室,再逾距的却不能够了!先前已有大夫来看过,不必再看了。”
见家长动了怒,孟大夫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把心思在内里琢磨了几遍。
末了,他终于收回了手,站起了身。孙妈妈上前把那只手腕重新塞回了床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