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Albert·(第2/2页)
他无法解释这种感觉究竟是被事实的哪一部分所引起的——他的妻子竟然宁可向一个平生所擅长之事不过吃喝嫖赌的男人求助,还是他的妻子与艾略特单独商谈了一个多小时,甚至都没时间润润嗓子——他也不愿去思考。
然而,他必须将这份怒气隐藏起来,决不能倾泻在他的妻子身上——那只会将她推得更远,增加更多的不信任,伍德斯托克学校的事情很有可能得不到妥善的解决。
最后一点,在阿尔伯特看来是最重要的。
迟些时候,当公爵夫人走进会客厅的时候,阿尔伯特不禁注意到了她穿着一件低胸的香槟金礼服,裙边蕾丝遮掩着若隐若现的高耸酥|胸——想必这又是她的女仆为她挑出的选择,那个沃特小姐最近的挑选越来越偏向于展现公爵夫人窈窕身段的性感,或许自己该与她谈谈——一想到就连自己也未尝得见的地方却要与在场的七八个男人共享,阿尔伯特心中越发不好受起来。
随即,他立刻感受到了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当他忍着内心的酸涩,想回以一个含情脉脉的笑容——顺便也能给任何注意到这场对视的人留下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的印象——时,却发现对方迅速地转开了目光,快得甚至没能与他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温柔目光相接。
什么时候这头小豹子竟然怕与自己对视了?
阿尔伯特在心里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想必是心虚了吧。
虽然她很快又将目光投射了回来,甚至带了一点凶狠的意味,阿尔伯特却是打定主意决不向她看去。话虽如此,他仍然忍不住用眼角时不时观察着正与库尔松夫人交谈的她——只是为了确认对方是否向她介绍了今晚的来宾。
库尔松勋爵今晚邀请的客人全都是保守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为了在他的初次演讲以前确保他始终会一直站在保守党的这边,实际上,阿尔伯特十分清楚库尔松勋爵的把戏——能收到邀请前来这场晚宴的,都是保守党中与库尔松勋爵关系不错的人士,后者正通过这场晚宴,逼迫他的同僚在未来有可能掌控外交部门的两个人中选择一边——与已经在政界打磨了几年的库尔松勋爵对比,阿尔伯特知道自己尽管有着父辈的丰厚人脉,他仍然会被衬托得相当稚嫩,更不用说他有着一个随时会在餐桌上爆发难以预料的失礼举止的妻子,晚宴还没开始,阿尔伯特感到自己就已经处于一个必输的局面了。
果不其然,一直与公爵夫人在角落里喁喁私语的库尔松夫人似乎全然忘记了她要替新来的贵族夫人介绍宾客这件事。等到晚饭宣告备好,客人准备起身前往饭厅,阿尔伯特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烦躁不安的心情。
“库尔松夫人似乎没有向你介绍今日晚宴的来宾。”
挽着她的手向餐厅走去时,阿尔伯特如是说道,压制着语气中的不快,不明白那个教导自己妻子上流社会规则的神秘人为何会独独漏掉要请求女主人为自己介绍不认识的来宾这一重要的一条。
“是的,因为她希望与我单独谈谈。我与她已经很久没有能够亲密交谈的机会了。”
你今天下午已经与艾略特亲密交谈过了,难道那还不够吗?
“只可惜,这个机会被艾略特勋爵抢先得到了。”
他不冷不热地嘲讽了一句。
“如果您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只是——”
“我对您与艾略特勋爵独自在书房里干了些什么毫无兴趣,公爵夫人。”想不到她竟然还打算语气不善地为自己辩解,听不下去的阿尔伯特难得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只是想替库尔松夫人为您介绍今晚的来宾,免得一会他们在饭桌上与您寒暄时,您连如何称呼他们都不知道——并且,记住,我不希望再看到类似佩吉夫人或者北安普顿夫人的晚宴上的闹剧在这场晚宴上爆发,今晚来的客人有不少都将是我未来在上议院共事的同僚。我绝不能容忍我的妻子在他们的面前大出洋相。”
然而这段颐指气使的话一出口,阿尔伯特便知道自己做错了。
在这种他正企图拉近与自己的妻子的关键时刻——尤其是他的妻子马上就要与他未来的同僚共同用餐的时刻——无论他此刻面临的境地有多么的令人恼怒,他也不该如此对公爵夫人说话。
“而我也不能容忍就连支付贴身男仆的工资都需要让我支付的丈夫以这种态度对我说话。您希望我在您未来共事的同僚面前展示出对您的尊重,是可以理解的诉求。然而恐吓,威胁,展现大男子主义,这些手段是不会让您达到您的目的的。”
果然,小豹子立刻便亮出了爪子,威胁地抵在财政命脉上。
忍住了这一行为带来的精神上的耻辱感,阿尔伯特迅速换上了柔和的语气。
“您说得对,公爵夫人,我的确不该那么对我的妻子说话。”
他衷心希望这句话能起点作用,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因为——
就在他就座的一瞬间,他突然记起了一件事——一件从他收到库尔松夫人的请帖时,就该与他的妻子说清楚的事情。然而,从他们回到英国的那一天起,阿尔伯特的思绪就被身边层出不穷的事件所占据,这件事甚至不曾占据他脑海一秒钟的时间——因为它是如此细微,如此无伤大雅,从未成为任何一个才新婚不久的贵族需要烦恼的思虑,以至于从未在阿尔伯特的心中引起警示——
他与公爵夫人今晚将要在卡尔顿府中歇息。
在同一间客房,同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