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Isabella·
为了周五的第二次会议, 阿尔伯特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会议才刚结束, 他就追上了几名勋爵——他们似乎都是共济会的成员,并邀约了他们共同在俱乐部里享受午餐。伊莎贝拉不便参加这样的场合, 于是便选择了与玛德碰面。前三天里,她一直忙着以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的身份四处参加宴会,几乎都抽不出任何时间与她坐下来谈谈。
温斯顿没有前来这场会议。一方面是由于他对这种政治把戏仍然不屑一顾,阿尔伯特对此则戏称他的堂弟还未长大,心思还沉溺在大男孩的玩具里——马匹,枪支,还有运动。要等到他更成熟一些,才有可能懂得这种勾心斗角里的乐趣。
另一方面, 则是因为温斯顿与《晨邮报》的编辑约好了今日上午的会谈。如同伊莎贝拉一样,温斯顿的时间表在前三天也被无休止的午宴,晚会, 舞会,下午茶,拜访填满了。不过温斯顿对此倒没有任何怨言——被一群可爱的妙龄少女团团围住, 叽叽喳喳地询问着他在南非的英雄事迹,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花团锦簇中温斯顿那美滋滋的心情。
不想谈话的内容被偷听, 伊莎贝拉选择了回到伦道夫·丘吉尔夫人的府上与玛德一同用餐。等她的马车好不容易从繁忙的午时伦敦脱围而出, 将她送到目的地时,玛德已经在那儿等待着她了。
玛德看上去与几个月前并无太大的区别,仍然是那么的明媚动人,如同一朵带刺的蔷薇花。她走下台阶时自然地款款扭动的腰肢, 让几个路过的男仆都不禁停住了脚步;冲着伊莎贝拉露出的那嫣然一笑,又险些让男仆打翻了手上的托盘。
伊莎贝拉也回以欣喜的笑意,心中想的却是她在好几场不同的晚宴上听到的同一条流言——似乎玛德已经成为了艾略特勋爵心爱的情妇。
证据是,她经常出入后者长期居住的贝尔摩德卡尔根酒店,有时甚至是几天后才会离开。自从有了她以后,艾略特勋爵再也没有找过任何的老情人,也不曾拥有任何新欢。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种对情人的专一似乎还激起了不少贵族女孩的妒忌,像是希望自己的情人以后也能对自己如此忠诚一般。当康斯薇露把她听到的这些八卦向伊莎贝拉转述时,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看待这种风气。
要是这个时代也能有单口相声这种职业,她那时心想着,光是在伦敦的小酒馆里对贵族种种不可思议的行为口诛笔伐,我就能赚上一笔巨款。
“会议进行得怎么样?”来到她面前的玛德笑盈盈地问道。
“糟糕透了。”伊莎贝拉摇着头,看到站在餐厅门口的管家向她微微颔首,示意她午餐已经备好,便带着她向左边走去,“索尔兹伯里勋爵完全否定了我签订的公约,他很显然不想让丘吉尔家族包揽所有的功劳,如果我不小心一点,他甚至可能会对外宣称我签订的公约尽管终止了战争,然而却极大地损坏了英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随后再让外交部重新起草一份,这样他便能成为最大的功臣。”
“你的确要小心一些,在前来这儿以前,我收到了一个意料以外的线人的爆料——玛丽·库尔松贿赂了几家媒体,要开始将舆论往不利于你的方向转了。我通过自己内部的关系确认了一下这个消息的真假。上帝啊,玛丽·库尔松真不是吃素的。等着看吧,明天的报纸恐怕会非常精彩。”
她大笑了起来,露出一颗颗洁白得像小贝壳一般整齐的牙齿。这说明虽然情势急转直下,但她仍然有应对的方式。伊莎贝拉安下心来,问出了康斯薇露适才在她心中提出的疑问:“那个意想不到的线人是谁?”
“你永远也不可能猜到的——卢卡斯夫人。”玛德在男仆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挑着半边眉毛说着,伊莎贝拉的视线捕捉到那男孩的目光渴望地在她裸露的脊背上下滑动着,禁不住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不信?”玛德误会了伊莎贝拉的肢体语言,又接忙说道,“这是真的——艾德娜背叛了玛丽·库尔松,亲自来找我,透露出了玛丽·库尔松的这一步——为了躲避记者的围追堵截,她现在不得不躲在市郊的宅邸里半步不出,只有她的丈夫还活跃在伦敦市中心,忙着为了自己的案子四处说动人情。因此贿赂报社这种事情,玛丽·库尔松就只能交给艾德娜去做,恐怕她万万想不到忠心耿耿的小狗也会有背叛自己的一天。”
“可是,她为什么——”
“你还记得,在她与卢卡斯勋爵结婚以前,你曾经写给她一封信,告诫她不要与对方结婚吗?”玛德倾过身去,小声问道,她形状饱满优美的乳|房在礼服的边缘若隐若现,弯出了一道诱人的弧线。
伊莎贝拉几乎记不清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倒是康斯薇露还记得清清楚楚,肯定了这一点。
“她的婚后生活十分悲惨——事实上,用悲惨来形容过犹不及。卢卡斯勋爵在他的情妇那儿感染上了法国病,又传染给了她。”玛德从自己的手包里摸出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喷出的烟雾就如叹息。
“可怜的女孩,这事闹得几乎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了。要不是我动用了我的关系,她的父亲又给了一大笔钱,这件事恐怕就得登上报纸了。她很后悔当初没有听信你的劝告,而是接受了玛丽·库尔松的蛊惑,轻率地嫁人。这也许是她一种表达自己谢意的方式,谁知道呢。”
第一道菜端了上来,给予了伊莎贝拉与康斯薇露足够的缓冲来消化这个不幸女孩的遭遇。后者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在心中自责着当初仅仅只是写了一封信件,而没有做出更多的努力。伊莎贝拉尽力安慰着她,一道菜就这么相顾无言地吃完了,直到男仆将盘子撤去,伊莎贝拉才不抱希望地开口问了一句。
“离婚呢?”
“离婚绝不是一个选项。”玛德立刻回答,“艾德娜的父亲绝对不会同意的。不过,说到离婚——”她得意地压低了嗓音,“我想你还没听说吧,杰弗森·菲尔德与路易莎小姐之间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在南非度过了好几个月以后,这两个名字在耳朵里听起来已经有些陌生了。
这时男仆端上了主菜,午宴不及晚宴那般正式,饮食也更为清淡一些。盛在盘子里的是盐煎黄油海鲈鱼,配着柠檬奶油汁。但对于连着几个月都在颠沛流离的伊莎贝拉而言,这样的饮食仍然有些过于油腻,因此摆摆手拒绝了。南非之行摧残的不仅有她的容貌,也有她的健康。
她避开了玛德关切的目光。“说到这件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