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太后，露馅儿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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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了一层薄薄的雪。

今早起身, 碧瓦红砖落下了轻薄的银衣。

灵羽瞧见秦太后入了偏殿, 连忙又唤了几个人来伺候。

许久不曾踏入偏殿的谢云霞，这次倒殷勤的很, 似是提前得到了指示一般, 早早就端了一杯煮好的西湖龙井茶, 入殿伺候。

灵羽也入殿，一阵忙活。

几片檀香放入了紫砂绿釉鋆香炉，烟缕阵阵，交织缭绕。

殿内香气袭人，缭绕余烟层层叠叠, 看不清秦云素那双浑浊的眉眼。

苏灵南算了算时辰。

此时, 江玄离正在正极殿上朝，无法顾及煜龙宫的动静。

她双手环抱，上下打量了秦云素几眼, 心里冷哼道：这是算好了时间, 有备而来。

昨夜落了雪, 今日异常寒冷。

气氛诡异, 灵羽埋头，往炭盘里丢了红萝炭。

秦云素余光落在熊熊燃烧的红萝炭。

此炭在宫中只有位处尊贵的人，才能用。她的宫中，烧得也是红萝炭。

秦云素心下不悦，轻咬下唇，努力笑道：“苏妹妹宫中, 这么早就烧红萝炭了啊？”

为了维持‘勤俭贤惠’的太后名声，她每每都快到了深冬，冻得不行了，才用红萝炭。

“启禀太后，”灵羽知道秦太后的意思，连忙走出来，替苏灵南辩解道：“王爷怕苏小姐冷，便命人早早备下了红萝炭......”

她瞧着秦云素越发难堪的面容，忽然间曳声而止。

秦云素眼波掀起一阵涟漪，她深吸了几口气，将波澜情绪收回眼底。

桃花眼眸重回清澈，笑眼盈盈的看着苏灵南，轻声道：“红萝炭耐烧，改日本宫再命人给煜龙宫多送点来。”

苏灵南抬眸，凝视了口是心非的秦云素几眼。

她暂时放下了收拾好的物件，将要给姬沉霜带去的名贵药材放在了一侧，似笑非笑道：“太后来煜龙宫，怕不是只为了一声‘恭喜’吧？”

“当然不是。”秦太后游刃有余的笑道，“玉简，将送给苏妹妹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把精致小巧的西域短刀，她桃花眼眸弯弯，面带笑意道：“苏妹妹在本宫父亲手下做事......”

“父亲脾气不好，本宫这是来给苏妹妹送点薄礼。”她使了个眼神，西域短刀就递到了她身旁，面带微笑道：“西域进贡的短刀，本宫想着苏妹妹习武，肯定喜欢。”

“苏妹妹，收下吧。”

往尊贵了说，苏灵南顶多一个镇国公府的小姐，沾了摄政王几分师徒薄面。

往地位来讲，苏灵南不过秦大将军手下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武官，哪里有上将军瞧小小副将眼色的？

苏灵南埋头，瞟了几眼那把金光熠熠的西域短刀。

剑尖反折一道明亮银光，可知锋利无比。

苏灵南双手环抱，唇角微扬。她将短刀原封不动的送还了回去，小心翼翼的周旋道：“微臣有把贴身佩剑，这等珍贵的贡品，微臣无福消受。”

她封为了武官，已经是朝臣，便以‘臣’自称。

秦云素两片樱桃唇微扬，始终保持着虚假的笑容，玉手纤纤又将西域短刀重新推到苏灵南面前，温声细语道：“苏妹妹，就别跟本宫客气了——”

“太后言重了，”苏灵南始终未接那把锋利的西域短刀，抬袖轻笑道：“臣哪里是个客气的人......”

她故意将腰间那把奢华极致的南雀承影剑，不经意间露了露。

秦云素瞧着鞘身那只炯炯有神的孔雀，帝王绿翡翠珠的雀瞳大气磅礴。

这样几番目测，秦云素手中那只原本金光熠熠的西域短刀，顿时失去了几分珍贵色彩，显得有些寒酸。

秦云素抬头细细打量苏灵南的神色，瞧着她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讪讪然收回西域短刀，故作镇定道：“既然苏妹妹要跟本宫客气，玉简你将西域短刀放回去吧......”

说完，她背对苏灵南时，玉简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玉简点头，将西域短刀放在一个精致小巧的木匣子，捧着匣子，转身出去了。

秦云素抱着小皇帝，端坐在贵妃榻，手里握着一个拨浪鼓，轻轻晃动着鼓柄，两侧吊缀的小弹丸敲打着鼓面，声音清脆悦耳。

“堔儿，好玩吗？”她半躬身子，笑眼盈盈的望着小皇帝。

小皇帝兴高采烈的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母后，儿臣喜欢的！”

圆滚滚的眼睛扑闪，他小小的双手握紧拨浪鼓的柄头，不停的晃动。

到底是个小孩子，未受世俗所染，眼底散发的清澈目光，灵气动人。

他有几丝像江玄离，但更像已故的先帝，唯有两片樱桃薄唇与秦云素相似。

唇瓣小巧可爱，用在帝王身上，倒显得小家子气。

苏灵南半依于九扇屏旁，双手环抱，盯着可爱的小皇帝，眼神微微松懈。

这时玉简端了一碗药汁入内，浅笑道：“太后，皇上该喝药了。”

“不喝不喝！”小皇帝怀捧拨浪鼓，一个劲儿的摇晃小脑袋，抗拒道：“苦！”

他推搡着，那碗药汁就翻倒在秦云素那身青衣。

飘逸青纱被棕黑汤药晕染，湿透了袖口。

药汁从青花袖口一滴一滴滑落。

苏灵南玉手扶住下巴，细细观摩着秦云素和玉简的动静。

“太后，奴婢伺候你回去换件衣裳，”玉简用绢帛擦拭着她腰间的药渍，“都湿透了，这样可不行，天气转凉，要感染风寒的......”

苏灵南怔在原地，瞧着秦云素和玉简一唱一和。

秦云素点了点头，转眸对玉简柔声道：“幸好凤坤宫离煜龙宫不算远，本宫回去换件衣裳。”

“还有好多话来不及跟苏妹妹说呢。”她目光落在了一旁，凝视着几眼乖巧玩耍着拨浪鼓的小皇帝，伪善笑道：“堔儿就麻烦苏妹妹帮忙看一看，本宫去去就回。”

苏灵南眼中琥珀瞳眸一转，忽觉不对劲，及时止住道：“何必这么麻烦，臣宫里还有些未穿的衣裳，太后先暂且将就一下。”

“其次，臣出宫有事，恐怕照顾不周皇上。”

“本宫只穿得惯自己的衣裳，”秦云素推开了朱红扇门，玉简扶稳了她，轻声道：“本宫很快就回来了。”

她们走得极快，苏灵南根本来不及将小皇帝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

苏灵南眉心紧皱，走到玩拨浪鼓的小皇帝身边，半蹲身子。

孩童稚嫩可爱，两颊酡红，连苏灵南这个旁人看了都喜欢，不知秦云素是如何狠下心，将自己亲儿子推出去，成为祸害别人的筹码。

皇帝虽小，却是半点儿也出不得纰漏。

苏灵南寸步不离的守在小皇帝身边，生怕他出了事。

半刻钟后，窗牖突然闪现一丝诡异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