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男主外女主内
赵枢刚刚下了朝回到赵府,金福山后脚就来报道:“老爷,京兆府尹蔡大人求见。”
赵枢眉头一皱,思虑片刻方道:“叫他进来。”
不一会儿,蔡和急趋进府,到了书房见了赵枢,竟然纳头便拜,口中道:“丞相大人,救命啊。”
赵枢坐在书桌后,看着神情惊慌汗流浃背的蔡和冷淡道:“你好歹也是个四品大员,光天化日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蔡和掏出帕子来擦了擦脸上的汗,低着头道:“委实是事态紧急,下官才不得不前来叨扰丞相大人。”
“到底是什么事?”赵枢端过桌角的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
“下官的侄儿,昨夜在千娇阁被人打成重伤,后半夜死了。今日一早,下官去上朝之时有人谎称是下官兄长家的奴仆,来京兆府前击鼓鸣冤。府中都头不明就里,就带了人上门去查看案情。如今,已是闹得满城皆知难以收拾了。”蔡和急道。
“国丧期去青楼,那是自己找死,与人何尤!其子既然已死,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一个教子不严之罪,举家最多不过流放,不会有性命之忧。”赵枢抑着心中厌烦道。
“可是,此案因涉及下官亲族,按制下官必须回避,如此一来,此案必将移交给廷尉府去审理。我这兄长本已痛失爱子,若还要举家流放,情急之下,只怕会口不择言。”蔡和低着头道。
赵枢沉默一瞬,眯起眼道:“什么叫口不择言?”
蔡和头埋得愈深,低声道:“那件事,我兄长……也是知情的。”
赵枢搁在书桌上的拳头猛然握紧,忍了良久终是忍不住,拿起桌上一叠折子就向跪在地上的蔡和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怒道:“蔡和!你欺人太甚!”
站在门外望风的金福山侧了侧头,竖起耳朵。
蔡和扶正被砸歪的官帽,低着头道:“丞相大人,下官明白下官如今的官位前途全赖您所赐,也曾答应过您那件事到此为止永不再提。只是此番之事事发突然,且局面已经超出了下官能控制的范围,这才不得不向您求救。且就目前情况来看,此事也不能排除遭人设计的可能。丞相大人,下官向您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今后下官定当竭尽所能管束自己和家人,再不给您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赵枢胸口起伏半晌,好容易控制住情绪,挥手道:“本相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蔡和不敢多言,拜谢之后,弓着腰倒退着出了门。
不多时,金福山进来。
“你派人出去打探一下情况,顺便传个口信给廷尉陈大人,让他晚上来赵府一趟。”赵枢道。
金福山领命退下。
赵枢看着门外艳烈的阳光,慢慢地握紧双拳。因为被人用刀抵着腰侧,所以寝食难安苟且偷生。这绝对不是他赵枢该过的日子!
长乐宫甘露殿侧,刘汾听了冯春之言,顿时心急如焚。这半个上午传来了不少消息,例如,被打死那位公子是京兆府尹蔡和的侄儿。再比如,刘汾的继子刘继宗声称昨晚并非他自己要去千娇阁,而是受人邀请去参加某人的生辰宴。又比如,刘继宗还交代昨晚先动手打人的并非是他,而是司隶校尉李儂之子李展。
长安在一旁听着,渐渐明白于此事而言她的提议最多只是个诱因,绝非主导。一夜之间将事情做到这样,慕容泓他分明是预谋已久。细数数这样一件事牵扯进去多少人?京兆府尹蔡和,司隶校尉李儂,中常侍刘汾,如果她所料不错,既然死的是京兆府尹蔡和的侄儿,那蔡和就应该避嫌,此案应当会移交给另外一个审案断狱的机构——廷尉府来审理,于是廷尉也被牵扯进去了。
刘汾既然是太后的人,那其他被牵扯的官员之间必然有丞相的人,或者还有其他高官的人。
她本意是想把刘汾、吕英和郭晴林这三人的位置重新调整一下,看来慕容泓也想把蔡和、李儂和廷尉这三人的位置重新调整一下。当然,也不能排除他此举还有更深的用意,毕竟他身上那个不能对旁人言说的秘密,定然也是支持他一切行动的力量之源。
嗯,还真是男主外女主内……呸!什么男主外女主内?应该说,自己这点道行以后确实不能轻易在他面前显摆,免得一不小心就成了小孩过家家……
“长安!”
长安正七想八想,冷不防刘汾唤她。
“干爹,有何吩咐?”她立马结束望风状态,跑过去殷勤地问道。
“我与你干娘有要事急需去处理,陛下那边,你先帮我顶一下。”刘汾面色很不好看。
“干爹您放心,交给我万无一失。”长安满口答应。
刘汾点点头,和冯春一道走了。
长安转身回到甘露殿,慕容泓一如既往安安静静地坐在窗下撸猫。微风过处,黑缎般柔亮的长发丝丝缕缕拂过那张精致隽美的脸庞,远远看去如诗清丽如画写意,格外养眼。
长安知道为何今日自己看他格外顺眼,大腿嘛,自然含金量越高她抱得越牢靠。这就好比如果刘禅有诸葛亮的智商,诸葛亮就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天下也就没有司马一族什么事了。
虽然眼下看来慕容泓实力不够,可以他的城府与身份,想要拉拢一部分人似乎并不太难,至少拉拢钟羡应该轻而易举。因为数月来以她对他的观察,说他为了帝位毒死了他的侄儿慕容宪,她是绝对不信。
他只要肯解释,就有与钟羡和解的可能。而一旦钟羡相信了他,钟慕白还有什么理由怀疑他呢?除非钟慕白本身就有不臣之心,借题发挥。
他最大的疑点就在于他对此事的轻忽与不解释。
因为这一点,结合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她甚至会产生一种他正在以他自己为饵的感觉。至于他以自己为饵想要钓出些什么东西来,大约与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有关,她无从得知。
不管怎么说,跟对老大才有前途,不管这个老大有多么腹黑,先办好差事,再拍好马屁总没错。
念至此,长安弓着腰一溜烟跑到慕容泓身边,跪坐下来,讨好地举起小拳头给他捶腿。
慕容泓:“……”刀锋般冷锐的眼角斜斜一挑,愣是挑出一线兰桡过水般的清漪来,问:“你做什么?”
长安甜笑:“陛下您一大早起来,走了那么远的路去上朝,又走了那么远的路回来,腿一定酸了吧?奴才给您捶捶?”
她自觉笑得纯真又可爱,可落在慕容泓眼里却是:薄红的唇角弯起了蔫儿坏蔫儿坏的弧度,狭长的双眼笑得眯起,只从那黑浓的睫毛间射出一线湛亮的精光来,再配上那尖瘦的下颌斜飞的长眉,这张脸简直是“不怀好意”这四个字最生动形象的写照。再联系前两次他强上龙榻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