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钟羡中招

客厅,钟羡撂倒了第六个试图上来抓住他的王府家仆,却也因为头脑昏沉身形不稳而踉跄着倒退到墙边,险些跌倒。

刘光裕在一旁拍手,赞道:“好,中了‘将军卸甲’还能跟人动手的,你是头一个。钟大人果然好定力,好功夫。”

“你想怎样?”钟羡极力想稳住身形,无奈四肢越来越无力,而下腹处却阵阵热了起来,以致于他胸口发闷喉间干渴,难受至极。他硬撑着,额上的汗将他的鬓角都湿透了。

“想怎样?”刘光裕缓步踱到钟羡跟前,突然抬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上前蹲下身子看着挣扎着想起身却又力不从心的钟羡道:“太尉之子,新科状元,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知州大人,听听你这名头,真是好威风呐!你知道这‘将军卸甲’是什么吗?前朝名将孟廷光听说过没有?那可真是高风亮节剥皮割肉都不皱一下眉头的真汉子。一剂‘将军卸甲’下去,他把含辛茹苦拉扯自己长大的寡嫂给睡了,后来虽自杀谢罪,奈何一世英名已然毁于一旦。你知道他为何羞愤自杀么?因为这将军卸甲吧,虽然能助兴,但不会迷乱你的神智,也就是说,不论到何种地步,你的神智始终是清醒的。我呢,就想看看,你到底是连孟廷光都不如的真君子,还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卑鄙!你有种,光明正大真刀真枪地冲我来。”钟羡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倒在地上无力起身,喘着粗气盯着刘光裕道。

“光明正大真刀真枪?那多无趣啊。便将你打得半死,又怎及此刻乐趣的十分之一?浑身无力是不是?放心,该你有力的时候,你自然就有力了。来人,把他挪到后院客房。”刘光裕站起身,不无得意道。

刘璋书房,幕僚出去之后,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

长安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紧张之下呼吸声太大被刘璋察觉。钟羡能发现屋顶上有人,可见他们习武之人的耳目比寻常人要灵敏不少,这刘璋是历经沙场的老将,这方面比之钟羡应该只会更强才是。

呼吸一旦屏住,心跳却渐趋激烈起来,而刘璋那边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天原本就热,长安再这么一紧张,顿时就出了一身的汗,好在身上的夜行衣是棉布做成的,吸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长安甚至怀疑刘璋一直坐那儿不动是不是因为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因为不确定她的身份和实力,而双方距离太近,所以才采用这敌不动我不动的心理战术准备先击溃她的心理防线?若他待会儿突然发难怎么办?

长安想了想,若是他真的发现了她并欲过来亲自抓她,她就杀了他。这么近的距离,对准他的头脸脖颈部位发射短箭,只要命中,足以致命。

只要刘璋死了,刘光裕就算名正言顺地继承王位,以他的德行做派,恐怕也是镇不住他爹手下那帮老将的,届时慕容泓只要使些手段从中斡旋,扶持一二名将领架空刘光裕也非难事。

打定了主意,抱着一腔视死如归的决心,她原本激烈的心跳又渐趋平缓起来。她放下了捂着口鼻的手,轻轻搭上左手袖子里的铁盒子,对准刘璋所在的方向。

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很是轻微的石板摩擦声响,那座浮雕屏风平行着向她这边移了过来,那边地面上赫然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入口,刘璋就从那个入口下去,不多时,又是一阵石板摩擦的声响,屏风又移回了原位。

书房内重归寂静。长安绷紧的肢体微微松懈下来,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知道此地多留无益,遂起身提着一颗唯恐刘璋随时又会从地下冒出来的心,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打开窗闩探出头去看了看,确定这书房之侧无人经过,这才翻窗出去,刚刚落地将窗户关上,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

长安吓得就地往花丛中一伏。靴声橐橐,中间又夹杂着刀鞘磕在靴子上的声音,似是有一队巡逻侍卫往这边来了。

长安暗叫要糟,正想跳起来逃跑,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是我。”

她偏过头透过枝叶缝隙一看,一名小厮迎着巡逻侍卫过去了。

侍卫们见他一身王府家仆的装束,便停了下来,但为首的仍公事公办道:“对牌。”

小厮掏出对牌给他看了,那巡逻队长又问:“这么晚了,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小厮道:“方才世子在客厅会客,小的在那边伺候来着,这不回来的路上有点尿急,就找了个角落……我知道府里规矩不能随地便溺,以后再不敢了,求各位大哥高抬贵手,饶过小的这回。”

那巡逻队长见不过是个小厮,也没犯什么大错,刮不出什么油水来,便将对牌还给他,带着人转身走了。

那小厮也未回头,直接就往后院去了。

长安猜测这人恐怕便是冯士齐在赵王府的暗桩之一,想着自己此番入府数度遇险,除了发现刘璋书房有个密室之外居然一无所获,心中不免气恼,趁着四下无人便往西北边的墙角跑去。她要利用树上的那根绳子直接翻出王府的围墙出府,至于那根绳子,冯士齐的暗桩在她出府后自会替她处理。

跑到临近西北角的山墙处,长安探头往通往后院的月门那儿一看,赫见有人,夜风中隐隐传来那边的对话声。

“……大哥,钟公子这是怎么了?”这是刘光祩的声音。

“钟公子方才在席上多喝了两杯酒,醉了,我这不正要送他去客房休息么。”刘光裕道。

刘光祩看了看被仆人架着的钟羡,迟疑道:“钟公子既然醉了,不妨交由他的随行侍卫带回府衙去照顾吧。”

刘光裕抬起下颌,盯住刘光祩。

刘光祩原本还与他对视,片刻之后,却稍显怯懦地垂下眼睑移开了目光。

刘光裕这才开口道:“你在担心什么?他今日来府上赴宴,可是爹邀请的。你是在怀疑我要对他不利,还是爹要对他不利?”

刘光祩有些气弱道:“我没这个意思。”

“回你自己院子里去,不要多管闲事!”刘光裕摆出兄长的架子,训斥道。

刘光祩自觉爱莫能助,悻悻地走了。

刘光裕这才带人架着钟羡进了后院。

长安见状,心道:完了,钟羡这白痴八成是中招了,救他还是不救他?

看刘光裕这架势,如果自己要留下来救他,很有可能救不了他,反而连自己都搭进去。可若是不救他,谁知道以刘光裕的人品会对他做些什么?数度接触下来,如果刘光裕此举只为设计个仙人跳那就阿弥陀佛了,可若他对钟羡做些更过分的呢,比如说……唉,钟羡这个猪队友,真是愁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