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安王面色一沉, 大声喝道:“来人!”
殿门外候着的人踏进了殿内, 含笑道:“安王传唤微臣, 有何要事?”
来的人可不正是一身铠甲、腰佩宝剑的辅国将军沈怀卿沈将军。
安王狠厉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沈怀卿,“怎么会是你!”
楚琅唇角边的笑容有些玩味, “沈将军恪尽职守, 除夕之日依旧守护皇宫安全, 安王期待的又是谁呢?难道是——”他上扬的唇角撇了下来, “告了病假的兵部尚书, 还是武平侯?”
安王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 勉强地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艰难道:“本王不知、摄政王在说什么。”
“你会知道的。”楚琅看了一眼沈怀卿, 沈怀卿会意,朗声道:“带上来!”
不消片刻, 带刀侍卫便一左一右地押着两个人进了内殿,正是武平侯和兵部尚书二人。
带刀侍卫一前一后将两人踹得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满座皆惊, 纷纷坐不住了, 齐王也难得正经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齐王说是怎么了?”沈怀卿的手不经意地抚上了腰间的利剑, 沉声道:“安王连同武平侯、兵部尚书林楠意图造反, 幸得摄政王有先见之明,这才叫微臣及时一网打尽。”
安王却好似被他的一番话突然点醒,怒目圆睁, 厉声斥道:“楚琅你早就准备好了陷害本王是不是!”难怪今日他的人进入皇宫如此轻而易举,他本来以为是因为除夕家国宴放松了防守,原来竟是楚琅早就挖好了坑在等着他们!
“安王此话从何说起?是本王命令你们造反的吗?”楚琅略有些不耐烦地抬了抬手,“念在安王的身份上,赐一个全尸罢。”
话音一落,立即便有两个侍卫架住了安王,另一个端着一杯准备好的毒酒走了过去。
“楚琅你敢!本王是父皇御旨亲封的亲王,是你的皇兄!你怎么敢!”安王穷途末路,不顾一切地嘶吼起来。
楚琅看向他的眼神一片死寂,“安王知道宁王是怎么死的吗?”
苏语怜心中一颤,宁王的死是她亲眼所见,楚琅杀宁王时简直像是杀一个牲畜,毫不顾及兄弟之情,安王的算盘恐怕打错了。
她匆匆起身,走到了不知所措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身前,将小皇帝揽进了怀中,不让他看殿内发生的事情。
“楚琅你这是要杀光你的兄弟?你别以为你杀了我就能掩盖你弑兄夺权的真……”
他慷慨激昂的临终遗言尚未说完,便被侍卫强行灌下了整整一杯毒酒。
这毒酒见效极快,安王倒地抽搐了几下,甚至没来得及过多挣扎,便咽了气,只留一双死死瞪着的眼睛,俨然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殿内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惊恐中,僵直着身子想跑又不敢动。安亲王,真正的皇室贵胄,竟然说死就死了。
侍卫很快便将死透了的安王拖了出去。
楚琅的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人。
兵部尚书骨头硬,硬梗着脖子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但武平侯就没那么冷静了,不顾侍卫压着他的脊背,疯狂往楚琅脚边爬,一边爬一边将头磕得砰砰响,在寂静无声的殿内回响,显得格外瘆人。
“摄政王微臣错了,微臣猪油蒙了心听信安王的蒙蔽,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糊涂之事!罪臣上有老小有小,离不开罪臣啊,还请摄政王开恩,饶了罪臣一命啊!”
他的求饶声过于凄惨,听得苏语怜头皮都有些发麻,更紧地搂住了小皇帝,复杂的目光望向了背对她负手而立的楚琅。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心比冰山铁石更冷更硬,求饶只能加速他的死亡而已。
不出她的所料,楚琅被武平侯吵得眉心微蹙,“拖出去。”竟是连一杯毒酒也不愿意施舍了。
绝望之下,那武平侯骤然暴起,朝楚琅扑了过去,看那架势竟是要和楚琅同归于尽。
然而,未待苏语怜惊呼出声,只见眼前一道雪亮的寒光,刀剑刺入肉体的声响后,武平侯的动作戛然而止,鲜红的血自他的身体喷涌而出。
苏语怜霎那间闭上了眼眸,转过身子将小皇帝彻底隔绝在自己怀中。
“啧。”楚琅不太高兴地啧了一声,似乎是嫌弃武平侯将大殿弄得太脏了,身边有眼色的侍卫当即将人拖了出去,候在一旁的宫人连忙上前清理地上的血迹。
最后剩下的是兵部尚书林楠了。楚琅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两眼,终于大发慈悲似的说了一句:“先带下去,改日再审。”
前后不过短短一柱香的时辰,大殿内就出了两条人命,死状还各有不同的凄惨,在场的诸位都再也没有胃口了,人人自危,只盼着能尽早结束这场充满血腥味儿的宴会。
苏语怜心中也不太舒服,但她还是强撑着低声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哀家和皇上都有些乏了,便先行回宫歇息了,诸位若是还想留下,宴会继续。”
众人正巴不得立马长出翅膀飞走,听闻太后娘娘发了话,急忙借着台阶就下了,纷纷表示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不如宴会就到此结束吧。
但就在此时,楚琅冷冰冰的目光,挨个扫了一圈殿内在座的众人,不紧不慢道:“本忘说了,你们能走吗?”
楚衡起身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摄政王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今日想将我等困在此处不成?”
“齐王误会了。”楚琅轻轻笑了一声,“只是先皇崇尚节俭,本王瞧着这宴桌上的膳食,都没怎么动,未免有些太浪费了,还是用完了再走罢。”
苏语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谁知楚琅一转眼神,向她遥遥拱手道:“当然,若是皇上和太后娘娘疲乏了,自然是可以先行回宫歇息。”
苏语怜带着小皇帝回了承乾宫。
可怜的小家伙,从未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得不清,白日里活蹦乱跳的模样完全消失了,只知道愣愣地捏着她的衣袖发呆。
苏语怜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他,又或者说这种场面他迟早都是要去面对的。虽然要一个五岁的孩子面对死亡,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但这是他做皇帝的代价之一。
她轻柔地抚摸小皇帝的脑袋,安抚着他,过了好半晌,才将小家伙哄睡下了。
她起身,去了外殿,坐在桌前喝茶,平复自己的心情,整理今日发生的一切。
谁知没过多久,楚琅竟然不请自来了。
他身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腥气,郁气也尚未完全消散,自殿门外踏进来,苏苏语怜竟不由自主地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她的眼神有些发紧,轻声道:“既然宴会结束了,摄政王应当早早回宫歇息才是,怎么来了承乾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