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些许闲情
寻常人很难穿出白西装的风度,他穿着却很妥帖。身形挺拔,修长匀称,一双腿长而有力,随着走动隐隐透出结实流畅的轮廓。当然,那种白亮度不高,是很温润的颜色,他穿出了玉树临风的感觉,看起来很和气。
冲着驾驶座里的司青衡一笑,温和明俊,但眼型略显狭长,不管是在看谁,都附赠一份意味不明的风情。
“大哥。”
他拉开车门,先向司青衡打招呼。
“你也来了。”看见司青颜在这里,他倒很意外。
怎么回事?
司青澜向司青衡投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老三懂事了,你别总和他吵架。”司青衡语气带着一些笑意,非常欣慰。
“哟……”司青澜上上下下打量着司青颜,正打算说点俏皮话,最后目光越来越深沉,说了两字:
“瘦了。”
那几个佣人被引去司帅府,他们仨在车里,司青衡开往另一个方向。
“最近忙着办学,有模有样的,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回来了正好帮忙。”司青衡目的很明确。
“行,包在我身上。”司青澜一口答应下来。
司青颜见他这么好说话,也刷新了一下心里的印象。
妙啊!包在他身上!
“今天晚上咱们去哪儿吃饭?”司青澜已经饿了半天。
“瑞源楼。”虽然司青衡没有钱,但一两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瑞源楼是宛城的老字号,算起来也有百年历史,牌匾是以前某位皇帝御赐的,名头响亮。常常有戏子伶人被请来唱曲娱宾,今日倒很安静。
二楼有独立的小包间,三人难得同坐一席,挑了些琐事说了,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司青澜在说话。司青衡、司青颜都不是多话的人,只需要偶尔接个话头,司青澜就继续说下去了。
“南方虽然很好,但北方过于贫瘠,也需要有人带头振兴商事……宛城有船运,有港口,得天独厚。长久以来,温家一直在吃独食,近来,温家人要南迁,我回来正好能把空填上。”
司青澜还想说点什么,但没说出口。
温家消息灵通,现在就开始准备跑路,日后宛城一定不是太平之地。然而司家基业都在这里,即使开战,他们也不能轻易离开。
既然他下定决心回来,就不会图一时之安逸。
“有你回来,真是很好。”司青衡拍了拍司青澜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
“我不回来看你们喝西北风吗?”司青澜已经收到了无数司青衡寄来的信,除了问候他是否安好之外就是旁敲侧击他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偶尔还提一提宛城的乱状。
暗示太明显,想无视都不行。
“西北风是不会喝,喝风的人太多,我怕是喝不上。”
司青衡虽然想着军饷的问题,有些发愁,但司青澜就在这里,久别重逢,心情自然而然轻快起来。
“人人都说你老谋深算,智多近妖,大哥吸食日月精华修炼就行了,不用喝风。”司青澜说着说着笑出声,脑袋上挨了一筷子。
“三弟倒不爱说话了,以前总要长篇大论驳斥我,你现在不念叨我倒感觉像少了什么一样。”
“那你想听哪方面的?”司青颜很少批评人,偶尔遇见调皮的学生,寥寥几语指出问题所在,绝不多言。
“听夸我的。”司青澜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
司青颜陡然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司青澜对月落泪……
司青衡率先笑起来。
司青澜本来想抱怨两句,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算了,不被三弟骂就很好了,还想听他夸人,异想天开。
“你,很好。”司青颜骤然开口,吓了司青澜一跳。等他盯着司青颜看了半天,才发现没下文了。
这就夸完了?
“吾与城北司少帅孰美?”司青澜看着司青颜,认真问道。
“司少帅美。”司青颜扶了扶手腕上的檀珠,毫不犹豫答道。
“好好吃饭,老不正经,别把你弟弟带坏。”
原来只有一个弟弟,司青衡还能应付,两个叠加起来的效果不是他能扛得住的。
“好好好……大哥,我还没见过嫂子,她怎么样?”司青澜好奇问道。
司青颜难免看了一眼司青衡的头顶。
敏锐的司青澜瞬间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与司青颜交换一个眼神,同时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
“吃你的饭,闭上嘴。”司青衡踹了一脚司青澜屁股下面的凳子,被两个弟弟快乐的笑容感染,渐渐也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司青衡想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但是没忍住。
他妈的,为什么?
绿了就绿了,他妈的,为什么这么想笑?
“闭上嘴我怎么吃饭?”司青澜小声嘀咕,被司青衡听见了,匆匆忙忙低头,护住椅子。
三个人加起来快九十岁,喝了几壶酒,还划拳,输了就说一句“我是猪”。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就彻底放开了,就算是司青衡,也被按头说了好几次。
当然,输得最多的是司青澜。后来他已经毫无心理障碍了,轻轻松松就能说出,我是猪,我是苏格兰小花猪诸如此类的话……
司青澜喝得太多,虽然没怎么醉,但是想方便,拒绝兄弟们的陪同,独自去如厕。
出来后他洗了个手,穿过一条长廊,却没想到看见了熟人。
她穿着一身高开叉的斜襟暗红色旗袍,玫瑰花枝从肩头生到腰侧,凝白如玉的胳膊上套着一对水色极好的翡翠手镯,走动时隐隐露出纤长的腿。身姿曼妙,增减一分都不好。
她好像在等人,还替人拿着烟,脸上露出些嫌弃、不耐烦的意思。
甚至把那烟丢到地上,踩熄了踢到花木丛中。
她向来是不抽烟的,说是会黄牙,很丑,捏一会儿都要嫌烟气熏黄了她的手指。
以前住在学校的时候,也是这样挑剔。
但她这样的性子,都没人舍得说一句重话。她不是爱哭的人,不用掉眼泪,只要露出些低落、不开心模样,就叫人心甘情愿落到尘埃里,供她驱策。
“阿宝。”
司青澜只瞧见一个侧影,还是认定了是她。
“你叫错了,我不是什么阿宝。”
她没转头,语气很不耐。
“那……苏小姐,我有话要同你讲。”司青澜走近几步,与她保持在一个稳定的、不惹人误会的距离内。
“什么话?”苏宝玲嫁的那老头姓胡,也有人喊她胡太太,但司青澜一直固执的叫她苏小姐。
因为苏小姐是自由的苏小姐,不是谁的太太。
“你是猪。”司青澜被她注视着,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苏宝玲脸色一变,正要怼他。但他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结结巴巴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