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妈……”秦朝沐看见紧跟着进来的陈妍妍下意识地一颤，完全不似在其他人面前的自信骄傲，连声音都变得不安起来。

摈弃了在秦易面前的一副慈母形象，陈妍妍皱紧了眉头严肃道：“这次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是第一？”

秦朝沐脸色蓦地一白，喏喏着说不出话来。

陈妍妍像是极其不满：“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让你有现在的生活吃了多少苦，你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你要是不努力超过秦朝阳，这秦家哪里还轮的到你！要是做不到第一，秦朝阳就随时都有可能超过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即使现在秦朝阳处处表现的十分平庸，可陈妍妍总是有一种危机感，生怕秦朝阳会突然出现抢了他们母子俩的一切。

也许只有秦朝阳完完全全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才能完全放下心来。

“我……我知道，不会再有下次的。”秦朝沐怔怔地站在那里，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额前已经有冷汗滴下，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陈妍妍不想在这里多浪费时间，不耐道：“知道就好，既然这次你没考好那就按照老规矩来吧，快点，别耽误我时间。”

“老规矩”三个字就是让魔咒一般让秦朝沐脸色瞬间又苍白了一分，声音也不禁带上了些请求：“妈妈……这次我只差了1.5分，能不能不用打。”

秦朝沐永远都忘不了从他进了学校开始，只要他没有拿到第一名，或是为了玩乐而耽误了学习，妈妈就会拿出一把戒尺打他的手心，力气之大是非要让他长记性的那种。

这一规矩一直延续到现在。

或许是小时候的阴影仍然存在，秦朝沐即使已经比陈妍妍还要高，可依然忘不了戒尺打在手心的痛楚。

以往伴随着疼痛一起发生的还有女人尖利的斥责。

“你为什么那么不争气！你不考第一凭什么争得过霍乔的儿子！”

秦朝沐清晰地记得女人打在他手心的力道，还有那与电视上展先出来的温柔所完全不同的面孔。

小时候他不懂事，以为真的只是他做的不够好才让妈妈不高兴，才让爸爸不要他们，可后来秦朝沐什么都懂了，他只是妈妈谋求上位的一个工具而已，是一个本来根本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可已经尝到甜头秦朝沐怎么可能舍得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哪怕这都是他们用不正当的手段抢来的。

“快点把东西拿过来，别耽误时间。”陈妍妍只觉得秦朝沐是在拖延时间，语气愈发不好。

这哪里像一个正常母亲会对亲生儿子说的话，说上一句是仇人恐怕都不为过。

可实际上陈妍妍也的确从未有过做母亲的自觉，当初她就是为了母凭子归才想尽办法怀上了秦易的种，可当时她预估错了时间，还没等她正式成为秦太太，肚子就已经渐渐大了起来。

当时正是她事业上升期，要是被曝出未婚先孕，而且还是做了小三，那对她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这个孩子又不得不生，因为她不能保证下一次还有这样的机会，于是借口去国外进修，陈妍妍偷偷瞒着除经纪人以外的所有人到国外一个小镇准备把孩子生下来。

不过人红总是会有点意外发生，就在怀孕两个月的时候，陈妍妍突然遇到了一个极其疯狂的私生饭，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将她撞到在了地上，害得她当场就被送到了医院。

也多亏当时周围除了经纪人也没有别人，才让她怀孕的消息没有传出去，撞人的私生饭也被经纪人直接叫来了当地的警察以骚扰的名义赶走，未能发现她是因为胎儿不稳才进的医院。

被这么一撞，陈妍妍却面临了流产的风险，为了保住这个孩子，陈妍妍不惜接受了那个私人医生自己私下里研究出来的新药，所以在知道将来很有可能会对孩子造成副作用的情况下，陈妍妍依然选择注射根本没有经过正规检测的药物。

事实证明陈妍妍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毕竟现在的她什么都得到了，而且秦朝沐看来似乎也没什么跟正常孩子不一样的地方。

但怀孕时为了保住这个孩子陈妍妍确确实实吃了不少苦，于是本就自私的女人即使是对自己的孩子也完全没有一点感情。

秦朝沐还是把戒尺拿了过来交到了对面女人的手上，陈妍妍没有丝毫犹豫，拿着那把有一尺长的实心木尺重重地打在了亲生儿子的手心，戒尺与皮肉发出的啪啪声无刻不在刺激着秦朝沐的耳膜。

秦朝沐生的白，手心也是浅肉色，可戒尺不过落了第一下，大片的红色就已经在他的手心漫开。

其实秦朝沐已经好久没有再受过这样的惩罚，这次也纯属是失误才没有拿到第一，陈妍妍以往也顾及着被秦易发现她的行为，所以一般只会打在手心。

从手心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让秦朝沐咬紧了牙关，在陈妍妍看不见的地方，另一只完好的手心也都被他掐出一道又一道的月牙痕。

心中的恨意已经快把他整个人完全淹没。

他恨这次考了第一的女生，明明平常在班上都不起眼，这次怎么可能突然就考了第一！

他恨那个讨人厌的秦朝阳，要不是他的存在，自己怎么会被逼着一定要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他恨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是她的亲生儿子不是吗？为什么吝啬于给他一点母爱，只将他看作一个可以攀附豪门的工具！

为什么这些人不全部去死！

恨意和暴虐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迅速生根发芽，并且长成苍天大树无法拔出。

*

“哎。”这已经是凌容拿着月考卷子从办公室出来后的第三声叹气，好看的一张脸因为烦恼而皱了起来。

在第四声叹气又响起时，坐在一旁的秦朝阳终于朝凌容的卷子上投去了一个眼神，卷子的正面上一个红通通的68分显得异常显眼。

满分150的数学考了68，的确是有些不好看，可在秦朝阳看来，以前就没认真上过一节课的凌容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你不懂。”凌容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手里的卷子，听到她回答的秦朝阳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把刚刚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秦朝阳怎么能懂她的感受呢？明明纸上都是她会的题目，可硬是要逼着自己写错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你明知道一个东西难吃，却要逼着自己吃下去一个道理。

特别是那些选择题，一个个正确答案就像小妖精似的勾引着她填在答题卡上，可凌容却只能装作眼瞎没看见，一次次抛橡皮抛出个天选答案出来写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