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果真,才刚消停了不过两日,齐渊便差人送了请帖。说来齐渊也当真是个会选日子的。

今日乃是大理寺少卿孟家大摆喜宴之日,那孟府老爷孟晋,也算得上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远房亲戚,因此朝中大多数官员都去孟府凑热闹了。

那孟晋孟老爷新得一子,原本人已经到中年了,一般人家中总也有那么几个儿子,所以得子并非什么大事,却是这孟家情况有所不同。孟家夫人加上姨太太,统共五个,却是接连生了五个闺女。

这等情况可把孟老爷子一家急坏了,生怕没得后。所以去岁春日里,又纳了一房小妾,那小妾很是在孟府里头作威作福,连我这深闺中的姑娘都听闻过一二。怎成想孟夫人竟同那小妾几乎同时有了身孕。如今,两个孩子呱呱坠地,孟老爷兜了一圈巴巴的求子,却终究还是正房给添了儿子。一时间喜上眉梢,阖府根本顾得那小妾生的女儿。

母亲今日一早,便打扮的分外喜庆,带着王嬷嬷去了孟家。

本来我也该今日同去贺贺,毕竟那是孟连城家,她本就是嫡长女,如今她娘亲又给她添了幼弟,便是在府中又增添一重依傍,乃是大喜之事。

可我思忖再三,终究觉得今日毕竟人多,不是个合适的说话时机,便只叫娘亲带了些妥帖的贺礼过去。

刚用过午膳,我便带着珍儿坐上了齐渊派来的马车,只叫晃晃悠悠的驾着,我顺便也能小憩一番。

说来这齐渊也是有意思,他命人递的请帖,地点却在我城郊的宅子里头,当真是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不过那宅子,我也从未见过,想去瞧瞧。

上一世我便卖了那处,却只是为圆个求平淡生活的念想罢了,实则从未去那宅子里头看过。且上一世那宅子便是假手于溜子,才置下的。

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到了宅子跟前时,已经是未时末了,珍儿替我理了理衣装,将我扶下马车,门口正立着两个齐府打扮的少年。

这两个少年我是见过的,便前些日子是跟在齐洌身后头那两个。

两人见我下来,连忙行礼,一个赶着进去通报,另一个连忙将我往里请。恍惚竟有种我到了齐府做客,且受到款待的感觉,罢了,不过一个宅子而已。

一步踏进门槛,这宅子的大门是最普通不过的朱红木门,院墙也并非官宦富户庭院的高墙,很是有种平凡小院的感觉。

可往里头一走却是另一番天地了。

圆石子铺的小路,走起来十分舒服,却是走不过才几步,便是一座木桥,架在一个水塘上头。便是初春天还有些凉意,水塘里的波光仍是跃动着,里头的鲤鱼却见了人便团团锦簇的,我便叫那个少年那些吃食喂它们。

往里头,屋前的深红色的横梁上,皆挂着半透轻纱,纱在风里飘动着,有以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小廊下的栏杆,一时感觉误入仙境。

齐洌快步地从里头出来,见我连忙行礼,道:“姑娘好!”

我一见他便舒心,向他点头示意。

只听他继续道:“姑娘快进屋来看看,我可是用了八颗心装饰这堂内的,保准比外头要好看,您且进来瞧瞧看满不满意。”

我随着他进了屋,到当真是布局极好,布饰摆件都十分清雅,为着防治潮气,还专门将地面架的高了些。

却是进了屋不见齐渊,我本以为他会丝毫不知廉耻地坐在外堂的主位上,等着我来了,好兴师问罪。

想到此处我便忍不住一笑,对齐洌道:“我甚是满意,只是不知那些银钱可够用?”

“您满意便是齐洌的目标达到了!”他笑的很是好看,“银钱够的,主要是许多摆件儿都有我们老爷库里直接出了,并花不上多少钱的。”

“哦?”我一愣,这铁公鸡,上一世同我讲价钱时便是毫厘不让的,如今竟开了库,给我送东西?

“你们家老爷人呢?”

这一问,齐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是毫不迟疑道:“在给您准备的闺房里等着呢。”

我心知今日定有冲突,便只叫齐洌引了路,未带珍儿一同进去,只叫她同齐一一起在门外头候着。

一进屋便是小小的外堂,圆凳方桌,却是上头的镂空雕刻甚是秀气,难得桌面底下透着的却是银杏。里头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妆台,就连铜镜边的金属形状都很是雅致,倒真是用心了。

往里头看,却是一个屏风,屏风两旁皆是六翅落地灯,好不华贵。

外堂没有人,他自然是在内堂等着我,我轻叹一口气,往里走了两步,果真,那人正在屏风后的贵妃榻前头饮茶。披风随意的置在床上,坐在自备的矮几跟前,饮茶姿势很是自在,仿佛他才是此处的主人。

我都还未开口行礼,却是他先开了腔:“容姑娘来了?请坐。”

我眉毛微抬,不动声色的坐下,他自然而然地倒了杯茶,伸手递到我跟前。此人当真是何处都能吃茶。

今日他难得的穿了件宝蓝色的衣裳,上头绣着金钱攒花暗纹,玉冠束发,指上带了个墨玉扳指,衬着更白皙了几分。如此相貌,同书上的粉面书生大约别无二致,只是脸上带的笑意刻意了些。

不知怎的,我竟突然有些紧张。

忽听得他开口道:“容姑娘可知为何齐某人会在此处候着你吗?”

我抬头看着他饮了口茶,之后细长的手又将青釉杯放下。没想到是这个问题,愣怔了一下,道:“不知。”

他却突然点了我的穴道,我虽能动弹,却是根本发不得任何声音。他却瞬间起身,一把大力的将我按在床上,我身下他的披风,有些扎人。

这一番动作,来得极快却他动作行云流水。

我这时才意识到我的疏忽,面前的齐渊并非上一世同我往来许久,彼此皆十分熟悉对方的那个齐渊,面前的这个人,不过是比别人多打过两次照面的陌生人罢了。

我开始慌了,眸子瞪得老大,恶狠狠地盯着他,企图威吓。可他是何人?我这小小的恐吓自是没什么效果的。

他单手撑在床上,一只手将我制住,他是练过武之人,力道极大,此事上一世我便已经知晓了,此时仍是挣扎不开。他俯身低声在我耳边道:“你可知,前天夜里,你那风情万种天仙儿似的姐姐,便是这般伏在我身上的。”

陌生的男性气息瞬间铺天盖地似的向我袭来,耳边是他的声音,连背后都是他的披风,他的胸肌已经微微压在我的胸前,我已经明显感到了胸口的压力。一时间羞怒到达了极端,却又叫不出声来,眼中竟氤出许多泪来,脸也登时热得发烫。

他瞧了瞧我的神色,仿佛有几分满意,继续道:“她甚至不惜提前用了布在我身边的棋子,给我下了媚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