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刘博绝对是个知心朋友,有了他,事情一下子有了转机,他说费用的事情不用我操心,我想操心,可根本就不重要,我弄不到这么多钱。
郑玲玲直到一个星期后才有了消息,打电话给我说,不要再跟她提阮朗,一个字都不要提。
她不让提,我自然不便再提起。
她告诉说她妈妈让她把服装店转让出去,让她集中精力复习考试,说是报了个什么春季高考班,要让她考大学然后考公务员。
她叫苦连天,跟我抱怨。
我只好劝她其实这样也不错,公务员多好,至少工作稳定,不用操心。
我其实很想跟她提提阮朗的事,告诉她阮朗是个好人,真的不要错过这段情。
可她一跟我通电话就是抱怨学习有多苦,说明年三月份就考试,一大堆书等着看,她抱怨的话无止无休,让我根本没办法开口说别的事。
我张不开嘴跟她借钱。
姚姐偶尔也会打电话给我,匆匆几分钟便说有事就收线。
我想她是快把我忘了,毕竟作为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她真的帮了我不少忙,我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她。
她能帮我解决小东的上学问题,我已经对她感激不尽了。
睡不着的夜里,我扳着手指数着我能求救的人,除了现在的刘博,真的一个都没有。
刘博的出现像春天的雨,及时又滋润,一下子将我从困境里解救出来。
他交了小宇的手术费。
每天都会去医院陪我一个多小时,然后送我回家,再开几乎两个小时的车回他自己家。
他家在东六环外,走的时候又是晚上堵车高峰期。
我对他备感愧疚,他却无怨无悔,每天都乐呵呵的对我。
小宇也很喜欢他,哪天有事不来,总是缠着我问,博哥为什么不来。
我认命,信了老天的安排,古话说凤交凤,龙交龙,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点都没错。我一只土鸡,再怎么努力也变不成凤凰。
要么做一只苦命的土鸡,要么做一只幸福的土鸡,可土鸡一辈子都得是土鸡。
我把杜雨城的号码删除了,把关于他的一切都删除了,除了脑子里的记忆。
我脚下穿的还是那双花了我二百多块钱的昂贵的拖鞋。
每次低头瞥见它,心中总是会生出无限的忧伤感觉。
关于他的物件和信息很容易删除,可关于他的记忆却没那么容易忘却。
这个人在我的生命中留下这么重的烙印,然后像春风一样消失无踪再也无处追寻。
我曾经觉得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可时间一长,这种自以为是的感觉就让我吃尽了相思的苦头。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却沉溺在这苦海之中,怎么回头也看不到岸边。
小宇做手术那天,刘博早早就来了,陪着我打点一切,直到小宇被推进手术室。
我抑制不住的紧张,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直往下滑,身上的骨头似都软了一般。
“不怕,没事,北北。”刘博扶着我的胳膊,让我保持平衡。
我瘫到在他身旁。
他把我的头扳到他肩膀上,微笑:“肩膀借你靠靠。”
我靠在他肩膀上,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
人生的风雨经历的太多,本来觉得自己已经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可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太嫩,根本没有足够的强大可以撑下去。
“北北,张主任跟我说了,手术后,小宇的康复更重要,他给我推荐了一家专门的康复机构,我去看过,那边的医生护士都很专业,我们先把小宇送过去恢复半年,然后再接回家看护好不好?”他问我。
我摇头:“要很多钱吧?我自己能行,我看护他就行。”
“北北,不是跟你说了嘛,钱的事你不要操心,我会解决。”他拍着我的后背,语气温柔。
对于他,我无以回报。
“刘博,小宇的医药费对我来说,已经是是个天文数字了,求你不要再给我再多压力,那样的话,我会觉得更对不起你。”
我跟他讲实话,他苦笑着回我:“你想的真多,我又没要你回报,只是朋友间的互相帮助不行吗?”
他的手机响起来,我坐直,看着他接电话。
他本来平静的脸因为对方的话而变的抽搐起来。
我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不过看来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北北,我有事离开下,小宇出来给我电话。”
他扭头对我说一声,不待我回答,听着电话匆匆跑进电梯。
连我对他说的那声小心都没有听到吧?
手术室外面漫长的等待消耗着我的生气,就在我快变成一团烂菜的时候,门终于打开,护士推着床走出来,我奔过去,问的勇气都没有,眼巴巴的盯着躺在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的小宇。
“手术目前来说很成功,要在ICU观察半个月,如果没有异常,基本可以确定完全成功!”主治医生最后走出来,欢欣的对我说道。
我双手合十,连连的对他说着谢谢,有跪下来抱住他的腿嚎啕大哭的冲动。
这是最近以来我能听到的最欢欣鼓舞的好消息了。
我的弟弟顾小宇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手术成功了!他就此获得了新生!
ICU厚重的铁门关闭,把我和小宇隔成两个世界,护士走出来看见我还在,告诉我回家休息就好了。每天下午有一个小时探视时间。我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回了家,打算好好睡一觉,这些天总是担惊受怕,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一关过了,身体便提出了抗议,哪哪都疼的要命,强烈的意愿让我卧床休息。
门口站着两个陌生人,挡住了我回家的路,正一脸沉重的望着我走近。
“你们找我?我是顾小北。”我走过去,问他们。
他们俩同时点头。
“进来说吧。”我拿钥匙开门。
他们走进来,站在门边,像门神一样。
“坐吧,我倒茶你们喝。”我招呼他们,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顾小姐,刘博你认识吧?我们是他的表哥。”其中一个岁数比较大的男人开口。
我站住,点点头。
“是这样的,他最近在公司私自挪用了大量现金,会计月底查帐查出来,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说,我爸正等着这笔钱去投标,所以过来问问顾小姐,是不是知道这钱款的下落。”男人客气的说道。
我想坐到身后的椅子上,一下子坐空,跌倒地上,摔的屁股生疼。
男人扶我起来,语气依旧谦逊:“顾小姐,你知道钱的下落吗?”
我点点头,声音发虚:“他挪用了多少钱?”
“二百六十七万。”男人回答我。
我眼前冒起成串的小星星,怎么甩头也清不掉,头晕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