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比起什么也不知道就自以为是的一些人来讲, 宋凡峥的优势就在于有什么问题就会很快反馈。

池薇之接到宋凡峥的询问时, 天还没亮, 与他相约的送东西的时限还未完全过去。

她同九天舞之间未有契约,自然无法通过鬼契第一时间发现不妥。通常都是九天舞主动联系池薇之的时候, 她才能感知到她传去的讯息。而昨夜, 九天舞并未联系过她。

“收拾东西,我们回京北市!”

没多作犹豫,池薇之很快下了命令。

远程倒也是请得来九天舞,问题是池薇之试过了,请不来。

九天舞似是被什么困住了。

池薇之请了假,急忙赶回了京北市,直接把宋凡峥约了出来。

“你们谷大师住在哪?带我去。”

宋凡峥闻言一惊:“你要找他算账了?”

池薇之冷哼一声:“他这不人不鬼的东西,留着也是祸害,早弄死算完。”

有肖潭的帮助,她的水平已经完全恢复了。

虽说由于一些灵气限制, 不能跟她全盛时期一样,但环境对大家的影响都是同样的,有些事她不能做到, 其他人一样不能做到。

池薇之这回有备而来,九天舞虽然不在身边,她却把樱羽落和肖潭都带上了,不仅如此,来的路上她和时染宜也通了消息,如今, 就连地府里,也有一批冥兵,在随时等着她的调遣。

万事俱备,池薇之直接拉着人杀到了谷大师所居住的地方。

宋凡峥身为家主,亦在旁陪伴。

池薇之还叫他带上了宋可心。

宋凡峥:“可心她这样,没事吗?”

池薇之打发肖潭去守着她,却被宋凡峥死死盯着不敢上前。

她有些哭笑不得:“宋总,肖潭对可心的状态有利无弊,你让他过去吧。”

宋凡峥却紧紧搀着妹妹不撒手:“他是个男的。我妹才十六。”

他看了看,用眼神示意樱羽落的方向:“她来行不行?”最少是个女的。

池薇之摇摇头:“她不行,她是个妖。那你让肖潭站旁边吧。”

早已看透世界如此玄幻的宋凡峥已经对这些事实麻木了。

这世上既然有鬼,那就会有妖,将来若是池薇之让他看满天神佛,他应该也不会觉得太奇怪。

对于宋凡峥护着妹妹不撒手的行为,池薇之倒是没多加阻拦。

宋凡峥命格贵重,有他在宋可心身边守护着,自然是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再加上肖潭就跟在他们身边,有什么事,他也可以及时支援。

谷大师所住的别墅大门紧闭,里头也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灯光,仿佛里边没有人似的。

池薇之也不管这种表相,而是上前拿符一贴到门上,门就颤抖了一下,裂了。

里头传来谷大师如闷罐中的声音,怒极又恨极:“池薇之!你又来坏我好事!”

池薇之冷哼一声:“果然是你!”

自听说宋家几百年来一直没有换过供奉的术士,而是等他自行投胎后来寻,她就大约猜到了这位谷大师的来历。

却原来,这竟是个大殷的老熟人。

只不过当时剿灭他的并非池薇之,而是她的师叔。

九百多年前,大殷王朝。

陆恒之的师弟邢远之来信,称在金陵发现了一个妖士,请求师门支援。

因为事关重大,陆恒之就算即刻出发,也要走两个多月才能到达。

因此,陆恒之就采用了玄门的道法,将自己的分身投影到金陵地界。

而当时身为他最得意弟子,将来术有可能继承衣钵的池薇之,就是当之无愧的护法人选。

陆恒之的法身投影有很大的限制,但对于只需要师兄助他一臂之力的邢远之来说,已然足够。

于是,在师兄弟二人的联手打击下,那个盘踞在金陵,妄图窃取副都气运的邪士就被打败了。

池薇之身为护法,分出一缕心神跟着陆恒之,接触过对方的气息,也在陆恒之成功归来之后,见到他愁眉不展。

还是少女的她问:“邪士已伏诛,师父为何发愁?”

她现在清晰地回想起了当时陆恒之说的话。

他说:“那人极为狡猾,用了神魂脱身之遁,并未死绝。这种遁法修复困难,百年之内难成气候,为师担忧的是百年之后啊。”

当时还很年轻气盛的池薇之傲然道:“百年之后,就由徒儿再诛杀他一次!”

谁想誓言言犹在耳,她却因卷入宫廷权谋,看破富贵,不愿与执拗不听劝的腐朽王朝共存亡,心灰意冷假死脱身,结果魂魄却飞到了近千年之后。

这是她立下,却未完成的因果,合该由她亲自解决。

只是没想到,这个姓谷的,竟然千年不死,一直在颠沛动荡中寻找大成之法。

如今,还真就快被他找着了。

宋凡峥和宋可心的命格她都看过,至于宋家其他人的命格,她或是自己了解,或是通过薛大师打听,也将本家的几人情况摸得七七八八。

在将这些命格摆在一起的时候,池薇之和被叫来帮忙的薛胜都沉默了。

这是一个大计划。

一个横贯五百年以上的大计划。

华国自大殷王朝之后,就由鼎盛转入衰弱,期间不乏异族突起的时刻,将整个王朝的气运搅和得乱七八糟,甚至有几回,差点生生被异族斩断了整个华族人民的血脉。

谷大师在前几百年时,神魂刚刚脱困,非常虚弱,只能时不时地寻具新鲜尸体,以让自己不被消灭罢了。

只是也不知是他气运不佳,或是整个大势所趋,他才占了人身体没多久,都会再一次死于非命。

风雨飘摇的王朝代代更迭,人民如草芥,尸体好找,却也容易再度因各种原因非正常死亡。

姓谷的就在这种艰难环境下死而生,生而死,捱过最痛苦的前五百年之后,国运日渐昌隆,让他很是太平地生活了几十年,又因战乱忽起,功亏一篑。

他恨,他怨,神魂由原本的邪性,又添不少恶戾之气。

直到红朝定鼎,国泰民安,他却已经不是原来仅想窃取一城之气以供自己富贵长寿的邪士了。

宋家的昌盛,宋家的和平,甚至于宋家合作伙伴的富贵与性命,竟全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竟是要以全国最富贵之人,都为之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