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折南枝
翌日
南枝喝了药, 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门了, 她推开了靡音馆的门, 坐在海棠树下。
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扶着树杆,上面没有花, 也没有叶子, 它彻底枯死了。
南枝从怀里掏出花想容留下的内丹, 又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在内丹中。
内丹浮在半空,无法聚集红棠的妖灵, 所以, 她要用琴弹奏极乐调招灵。
出来的时候, 她带着师父送的琴, 此刻坐在树下,轻轻地抚了抚上面的弦, 开始弹奏招灵的曲子。
其实, 她也没有那么差,她有时候还是可以做很多事的, 就像此时,她真的做到了招灵,在天地间寻找着红棠散落的妖灵,全部凝集于内丹中。
当内丹沉进了树杆, 随着曲子一调一调传开, 本枯萎的树忽然发了新芽,长了叶子。
这时,靡音馆的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破开。杂乱而稳健的脚步声轰轰传来。
“飞仙的徒弟果然有些本事。”一袭青袍的男子走了过来, 拍着手掌,看着正在发芽的海棠树。
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君尧的声音。
身后还跟着一群紫金铠甲的士兵,南枝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君尧停在南枝面前,道:“南枝姑娘,你的两位师父都去了帝朝,你就不想去看看他们?”
南枝没有理会,继续弹着琴,她只想多尽些力,让红棠早日醒来。
“南枝姑娘还在生我的气?”君尧阴阳怪气地坐下来,他是在说上次绑架南枝的事。
“南枝姑娘,我三弟领着十万纸缚灵造反呢?如果你帮我挡住你师父,我许你君后之位。”君尧的手突然摁住南枝抚琴的手。
南枝猛地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你做梦!”
想要利用她对付师父?还许什么帝朝君后之位,她可一点都不稀罕。
“虽然说是有点难,但好在,我能控制你。”君尧扬起衣袖,一片白纸小人飘了出来,直直地贴在了南枝后脑。
南枝不能动了。
“来人,把南枝姑娘和她的琴带走。”君尧站起来吩咐。
那些紫金盔甲的人走过来,动作粗重地把南枝和她的琴统统带走。
她并不知道此去会怎么样,但能想象,这会是一场巨大的宫变,她普普通通的女子,又要经历一次帝朝的夺政之战。
三日后,终于抵达了帝朝。
时隔百年之久的帝朝,如今再看,竟多了些古朴和神秘。
一缕金阳照下来,突然乱了南枝的睡意。
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站在城楼上弹着琴,等着一个人。
待那人走近时,一缕金光将他吞没。
南枝睁开眼睛,慵懒地靠着马车,沉静的双眸透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致,古旧城墙,青砖地板,衣着风流的男男女女,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
百年之久,帝朝盛世。
南枝似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祥和,但也知道,阳光之下必是阴影。
“南枝姑娘,可喜欢热闹的帝朝啊?”
南枝眼睛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马车里还坐着一个讨厌的人。
她没有看向君尧,嘴角微微一扯,拟是不屑与他搭讪。
君尧是个喜欢戳人痛处的人,不管南枝理不理,他也自顾自地说起来:“帝朝有个梨花盛的去处,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南枝眼底一沉,没有说话。
梨花盛,师父带她去过,他们坐在一片小舟上,看花看月看星辰。所有回忆都涌上了心头,只觉得胸口更疼了。
“你哭了?”君尧突然伸出手。
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南枝的时候,她本能地抬起手将他狠狠挥了出去:“不要碰我。”
君尧也不气恼,端端地坐好,理了理青色的宽袖,带着风流贵气,淡淡笑着:“你在你师父面前怎么没这么凶?”
能一样吗?她敢在师父面前凶吗?况且师父也没他这么讨厌!
车上的气氛这样凝固着,南枝只是看着外面的繁华,明明是隔了一百年的事,可对她来说,就好像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
国师府已经不是国师府,拆了另建酒肆,买糖人的铺子也不在了,那个地方种了一棵树,几个孩童在树下掷着石子玩。
再有就是进宫的路上,这里的房子都改建了,不再是天子给大臣建的房子,而是一些卖字画的铺子。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君尧先下的车,随后南枝也被人从里面拽了下来,一个满脸雀斑的丫鬟上次扶着他,另一个丫鬟从车里抱住琴。
南枝抬头一看,一座高高的深府,匾额上写着的并不是王府,而是鹤园。
再看看四周,冷冷静静的,不像是什么热闹的街市。
“请。”君尧虽然贵为皇子,可总是做出一些谦虚容让的样子。
南枝不是被人请进去的,是被扶进去的,她根本不能自己支配身体,所以就像木偶一样进了鹤园。
鹤园内种满了青松,小小一株,却修整得极其雅致。
南枝总觉得自己进的不是什么园子,而是林子,但又比林子更加精致,像是国画中的画境。
她被扶到一个房间,里面很宽敞,布局也较古朴。
君尧走到南枝面前,伸出手绕到南枝后背心摘下那片小纸人。
顿时,南枝觉得有什么东西从骨髓里抽离。
她好像,又能动了。
君尧抓着手里的小纸人,嘴角轻轻勾起,笑得好不阴险。
“南枝姑娘不要想着逃跑,因为你跑不掉,不仅跑不掉,我还会把你抓回来,让你生不如死。”他这是在威胁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南枝恨恨地盯着面前这个歹毒之人。
“很明显啊,我欣赏你的极乐调!”他玩着掌心的纸人笑着说。
“手是我的,你还能捉着我的手弹不成。”南枝冷笑一声。
“一个傀儡而已,哪里用得着捉手。”君尧笑着转身。
南枝瞪大眼睛,一只手抓住君尧的衣袖:“告诉我,我师父是不是也会参与其中?”
师父只是告诉她帝朝出事了,但她并不知道帝朝出了什么事。
如今听君尧说起起兵造反之事,想来,是因此事而来。
“对呀,他会阻止我,所以,我把你抓来阻止他!虽然我也知道,你肯定挡不住你的师父,不过,能当一时也好比他挥指间覆灭我百万纸缚灵要强。”
“无耻。”南枝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恨不能把他的胳膊一起扭下来。
就在她准备和君尧动手的时候,不过一招,她就被君尧圈手绕进怀中,完全动弹不得。
“挣扎有什么用呢?这个时候,你应该想一想,和你师父对战之时,你该怎么打败他,留下自己的性命!”君尧锢住南枝,声音带着挑衅,低头附在南枝耳边说。
“你别白费苦心,我和师父是不会着你的道。”她和师父怎么可能打起来?这是不现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