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这突然出现的情况把袁丹果整懵了,她眼神飞速转了几圈, 高声喝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人?保安, 帮忙请出去, 我可没请这样的人来参加活动。”

保安闻讯往这边走, 婶婶边哭边笑, 她举起手中的手机,“别欺负我们不懂事,我可是报了警的,”她冲着周边人群愈发大声地喊叫, “你们给评评理,这个叫袁丹果的女人在三年多以前, 从A市的医院里偷走了我侄女的尸首并带到火化场火化,在我们亲人未到场的情况下,她将骨灰带走,这算不算偷盗?我得让警察为我们作主。”

周围人一派哗然,大家互相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情况?”

“偷盗骨灰是要判刑的。”

“可任总的妻子犯得着偷谁的骨灰?还远在千里之外的A市?怕是这对夫妻在造谣吧?”

“三年多以前的事情?如果没记错的话, 是不是任总女儿去世……”

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袁丹果的耳朵里, 她表情开始不淡定起来。

她眼睛瞪着汪郁的叔叔、婶婶, 想问, 但又担心当众惹人笑话,她忍了忍,没有答腔。

保安很快围拢过来,两人架着一个,架着叔叔和婶婶往外走。

几名警察就像是掐好时间一样, 恰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保安一见真有警察来,双手一松,站在了原地。

有警察在的地方,还轮不到保安大叔动粗。

袁丹果在看到穿制服的警察之时,脸色发暗,她再也憋不住,冲到汪郁的婶婶跟前,压低声音问,“你倒是说说,我偷了谁的骨灰?”

婶婶使劲瞪了瞪眼睛,扬声喊道:“你偷了汪郁的骨灰。”

周围人都愣住了。

“汪郁是谁?”

“不知道啊。”

“这个名字好熟悉,潮流服饰姜智豪的妻子是不是姓汪?”

有人吃惊地瞪大眼睛,“好,好像是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越联想谜团越大,纷纷往这边挤来,都想一探究竟。

袁丹果在听到汪郁的名字之后,吓得浑身一哆嗦。

她心里清楚,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任真吓得瑟瑟发抖,裸露在外的肩膀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但凡害怕,皮肤都会这样。

警察走到袁丹果面前,亮出警察证件,“对不起,有人举报你恶意偷盗别人骨灰,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袁丹果脸色涨红,她尽量维持着优雅的姿态,跟对方协商,“你好,今晚是我们公司很重要的一个活动,警察如果有事的话,可不可以等活动结束再行调查?我哪里也不去,一定积极配合你们的工作。”

警察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不起,请即时跟我们走。活动的话,要么您让别人主持,要么您改期。”

袁丹果快气疯了,“我这么多的客人,你让我一走了之?”

警察还是那副冷硬的表情,“袁丹果女士,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资料,请您屈尊跟我们走一趟吧。”

任真一看这架式,吓得快哭了,她躲在母亲身后,轻轻揪着母亲的衣服,小声叫着:“妈,妈,怎么办,怎么办?”

乌云压顶,就要变天了。

袁丹果内心也慌乱一片的,她焦急地向外张望,希望任生兵及时出现,可望了半天也没有任生兵的影子,她拿出手机欲打电话,但被眼疾手快的警察给抢去了手机,“不好意思,袁女士,请配合工作。”

袁丹果在大家讶异的目光中跟随着警察往外走。

她身上华丽的衣服在此刻变成了累赘,她虽然高昂着头颅,让自己看起来优雅大方。但其实落在众人眼中无济于事,大家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与嘲讽。

“你们听说没?她对继女一向不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老任可是拿这个老婆当宝。”

“老任知不知道咱不敢说,反正有人说她这后妈当得不怎么样,现在警察都找上门了,要说啥事没有不大可能吧?你没听警察说掌握了一定的资料吗?”

“对继女好不好的,反正继女已经死了啊。”

“骨灰,偷骨灰,”有人强调,“要抓关键词。”

大家露出震惊不已的表情。

有人甚至捂住了嘴巴,为那个大胆的猜想而惊恐不已。

袁丹果经过任意身边的时候,使劲瞪大眼睛试图看清任意眼底的神情。

任意却垂下眼睑,抬步往外走,仿佛袁丹果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

这种举动让袁丹果有些看不透了。

袁丹果上了路边的一辆警车,警笛呼啸而去。

任生兵和姜智豪在泳池边也听到了警笛的声音,任生兵表情不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是不是警车的声音?”

姜智豪没有吱声,他眯了眯眼睛看向远处。

穿着漂亮礼服的任意自黑暗中慢慢走出来,她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慢慢靠近他们两个。

任生兵听不到姜智豪的回答,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也看到了任意。

他表情疑惑,“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名堂?”

他手中的手机响了,是任真打来的。

“任真,怎么了?”

“爸,”任真的声音充满惊吓,“爸,妈妈被警察带走了。”

她的声音又细又尖,惊恐不安的。

“什么?你妈被警察带走了?”任生兵不可置信地问道。

任真呜呜呜哭了:“爸,你快来,我怕,我怕!”

任生兵忧心如焚,“任真,你别怕,慢慢说,我马上到。”

他边安慰电话那头的任真一边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经过任意身边时,听到任意声音发颤地喊了声:“爸!”

任生兵光顾着跟任真通电话,走过去之后,他才惊觉刚才听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看任意,再看看四周,不知道她在管谁叫爸。

他顿住步子,表情有丝犹豫。

一方面,他着急去看任真,焦急去看看袁丹果怎么样了。

可他明明听到任意叫了声“爸”。

这声“爸”进到他的耳朵里,充满了疑惑。

稍事犹豫之后,任生兵放下拿手机的手,任手机那头任真一声接一声地叫“爸”,他轻声地问任意:“你,刚才叫谁?”

任意缓缓偏过身子,她安静地盯着任生兵的脸,张了张嘴,脸上有泪缓缓淌过,她反问:“您说呢?”

她的眼泪引起了任生兵的注意。

他脸上升起疑惑的表情,慢慢走回一步,站在任意的眼前,面色不愉地问:“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麻烦你说清楚。”

这张脸跟任意的脸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他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内心会涌起莫名的情绪,但他可以确定,这张脸不是任意的。

“我是任意。”任意静静地回答。

第一声“爸”叫出口,并没有等到父亲惊喜不已的表情,她忽然叫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