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贺时霆哪里还狠得下心拒绝?

他败给了这小磨人精, 答应让她继续跟着孟先生学习。但每日只许学一个半时辰, 时候到了就要休息。

楚楚眨巴着眼睛追问:“那练舞呢。”

贺时霆见她得寸进尺,道:“想都不要想。”

她的身体还这样虚,哪有体力练舞,万一累坏就更难调养了。

楚楚觉得练舞没有贺时霆认为的那般辛苦,不服地和他撒娇。

贺时霆没有继续纵容她。他躺下来,长臂一伸,把她连人带被通通揽在怀里。

“睡觉。”

他们俩的脸贴得很近, 湿热的呼吸缠绵在一处。

瞬间,楚楚的小脸变得酡红,双眸似汪着一泉春水。

她连半个字都说不出了。

贺时霆在她额角落下安抚的吻, 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搭着后背。楚楚被搭得很舒服,不自觉地打起小哈欠。

她窝在贺时霆怀里睡了个香甜的午觉。

次日清晨, 楚楚早早地起来, 和贺时霆一起用完早饭,就去小书房等着孟先生了。

她记性好,从前学习也是下了苦功夫的, 因此就算一段时间没看书,也并未落下多少功课。

简单考校过后, 孟先生就开始给楚楚授课。为了照顾楚楚的身体,她讲课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

孟先生不知道鲁王的事,以为楚楚这些日子在家休养,是因为生了场大病。她今日一见楚楚, 发现楚楚苍白消瘦了不少,心里怜惜不已。

课上到一半,到了楚楚该喝补汤的时候。谨和端着汤药,打断了孟先生上课。

楚楚不爱喝汤药,往日贺时霆不在家时,没人哄得住她,她喝几口就不喝了。

就那么几口,她喝得也很艰难,谨和心疼她,舍不得劝。

今日孟先生在,她见楚楚不喝完,担忧楚楚的身子,语重心长地与楚楚说了一堆大道理。

楚楚素来敬重她,破天荒地把整碗补汤都喝完了。

孟先生传授的课业不多,楚楚学习完并未累着。反而因为每日有事情做,无暇胡思乱想,她的身子好得更快了。

这几日贺时霆很忙,不仅朝堂事上多,贺府里也并不平静。

自从上次他和卫国公不欢而散,卫国公就对一切祸事的源头——楚楚非常不满。

卫国公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会被拦在定平院外,未免丢面子,便几次三番着人传楚楚到奉正院见自己。

他的命令传到谨和那里就断了。楚楚一次都没去过。

贺时霆知道此事后,和卫国公吵了几场。两人关系本就不好,因着这件事,父子情分越发单薄起来,连表面的和平都有些维持不下去。

这些事楚楚一概不知。

她每日除了上课和绣花,就是趁贺时霆没回来时,偷偷溜去舞房练舞。

小姑娘习舞的时间不长,拢共才学会四支舞。

她很喜欢跳舞的感觉。但这几日来来回回地只练那几支舞,她有些腻了。

贺时霆不许她练舞,就没给她找舞娘。没有舞娘,她就学不了新舞。

楚楚跳完一支舞,累地坐在舞房的地上,她抱着腿,开始咕嘟咕嘟地冒坏水。

谨和一进来,见楚楚就这么坐着,赶紧扶她起来,“小祖宗,您快起来,小心着凉!”

楚楚乖乖地站起来,缠着谨和与她一起做坏事。

因为上次谨和把她不好好吃饭的事告诉贺时霆,她生气地好多天没理谨和,这次谨和就没有再把她练舞的事告诉贺时霆了。

可帮着楚楚瞒贺时霆已经很提心吊胆,谨和实在不敢陪她一起使坏。

楚楚软磨硬泡了好久,谨和才答应帮她。

傍晚时分,贺时霆回府,刚进院子,就在门边见到谨和,问道:“你怎么在这,宝宝呢?”

谨和心里有些发虚,“您进去就知道了。”

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贺时霆明知道是楚楚在作怪,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大步往院内走去。

穿过假山,贺时霆听到舞房内传出清越的丝竹声。

舞房是他着人特意给楚楚布置的,没有窗,四面墙都装着大门。

此时舞房的四扇大门都大开着,因为烧着地龙,又摆着炭盆,迎面一阵暖意袭来。贺时霆走到舞房前,暖风把他玄色衣摆吹得飞扬。

他的脚步忽地顿住。

楚楚一袭昙花素裙,立于舞房中央,清灵绝艳,窈窕多姿。

这时,隐于舞房四角的乐师开始重新奏乐——琴瑟笙竽齐鸣。

楚楚素裙上的昙花是银线掺着白丝绣的,微风吹过,繁复的裙摆缓缓展开,上面的昙花亦是暗光流转。

她见到贺时霆,甜甜地冲他抛了个媚眼,然后随着丝竹声款摆腰肢,抛出一截水袖。

水袖连在她素裙外的云影纱衣上,足有五尺长,随着楚楚凌波微移,玉臂徐摆,如流雪般飞舞旋动。

乐声由缓转疾,楚楚折腰甩袖,舞姿越发飘逸起来,轻盈若浮云,灵动似仙蝶,纤腰被勾勒得不盈一握。

舞毕,楚楚将长袖抛出满月般的弧度,半掩住玉颜,只露出一双晶璨璨的眼眸。

她眼中仿佛落着九天星海,妖精一般勾魂摄魄。

贺时霆呼吸一滞,眸色逐渐转暗。

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小妖精收了水袖,扑进贺时霆怀里。

她练了一下午的舞,又完整地给贺时霆跳了一遍,累得气息不匀,莹白的小脸泛着珍珠般的润泽,又隐隐透出些胭脂红。

嫩红的唇瓣得意地扬起,小妖精道:“好不好看?”

贺时霆眼睛都不眨,脱下大氅把她裹住,抱了起来,“好看。”

小妖精环住他的脖颈,靠在他肩头,笑道:“我以后还跳别的给您看。”

贺时霆嗓子发干,“好。”

被他抱在怀里,小妖精眼睛弯得月牙儿似的。

她一双玉足悠哉悠哉地摇着,裙摆下精致绮丽的舞鞋时隐时现,分外旖旎,“那您去找舞娘,再多教我几支舞。”

贺时霆昏了头,很快地应下:“好。”

楚楚道:“我和您说……哎?”

她愣住,星眸吃惊地微微睁大,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么快就同意了?

自己准备了一大串义正言辞的话:先告诫他父母不能溺爱孩子,要舍得让孩子吃苦,不然会浪费了孩子的天赋,然后再顺势引到自己身上,让他同意自己习舞。

可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这样简单地同意了?

贺时霆不知道楚楚在想什么,他抱着楚楚,哑声警告她:“以后只许给我跳舞,不许跳给别人看。”

两人靠得极近,他极具侵略性的低哑嗓音在楚楚耳畔炸开,楚楚羞得思绪都乱了。她缩成一小团,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哦。”

贺时霆抱她回房,把她放在床上,从衣橱中取出软厚的蜜合折枝对襟袄和成套的织金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