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风流格调
陈平宋氏的马车到庄园外时, 距离帖子上写好的时辰也相差不远了, 几乎所有受邀的世族都已在他们之前到了何氏庄园。
地位越高的越是压轴到来,以陈平宋氏在世族的地位, 他们到来的时间掐算得刚刚好。
何家的人早在宋家马车靠近庄园时便得知了消息。琅泽何氏的族长, 何珈的父亲何睿亲自过来迎接宋祢, 本次宴会的主人公何珈则扶着父亲前来迎接宋氏小辈。
宋氏年轻一辈来人并不多, 总共只坐了四辆马车。
早在来之前,何珈就已经见过了俪子绪、傅景初等人,现在她想见的人里, 就差宋安平与宋明初了。
其他几辆马车陆陆续续都有人掀开马车帘从马车下来, 何珈视线扫过去,下了马车的这几位郎君的风姿的确出众,但也只是寻常出众罢了,她想见的人还没有出现。
第二辆马车紧闭的帘子突然动了动, 缓缓被人从里面掀开,最先出现在何珈视线的是一尾红色裙摆。
冬日微风浮动, 红梅的暗香随着缕缕微风送入鼻端, 那人裙摆之上的红梅亦随风轻颤,恍若是那在树间怒放的红梅,不知何时竟落入他人裙摆之上, 成为了一抹点缀。
好精巧的心思。
何珈心底赞了一句, 心中期待更甚。她已然肯定,这辆马车里的人,就是宋明初。
宋明初是怎样的人呢?
何珈曾听闻过洛阳之中宋明初的名声, 书画双绝,姿容无双,这样的人,该是温婉的,还是艳丽的……
车帘完全掀开,艳丽无双的女郎君察觉到他人注目的视线,一双清湛柔和的眼睛偏了过来,与何珈对视。
这样一双眼睛,透彻而洞悉人心。
那位女郎君下了马车,立于万千雪色之间,唇角轻弯,一瞬间便敛尽了世间光华。
这样的人,能用温婉、艳丽这样单一的词语来概括形容吗。
不。何珈在心底对自己轻声道,是她高估了自己,陈平宋氏最优秀的女郎君,还远不是她这个初初穿越过来、学习相关礼仪不过几个月就能匹敌的存在。
何珈眉眼舒展,含笑与衡玉行了一礼。
衡玉回她一礼。
早在何珈心思流转之间,衡玉也借机多打量了何珈几眼,自然也注意到了她那满身骄傲在逐渐变得内敛。
这样的人,虽还不深入接触,衡玉却已肯定对方绝不是那等能任由家族摆布的人,也不是那等什么考量都没有、傻傻奉上改良造纸术的人。
双方见礼之后,默契地从对方身上移开了目光。何珈目光流转到其他人身上,并未发现风姿有远超他人之上的郎君,联想到宋安平的身体状况,何珈心下了然,估计那位郎君身体有些不适,并未前来参加赏梅宴。
虽觉得有些遗憾,但看到宋明初也已经足够了。
何睿上前,将宋祢夫妻领去了主席,他们这些长辈的席位都是在梅林东侧。何珈则带着何氏另外两位郎君上前,与衡玉等人见礼,随后便领着他们绕过庭院,来到了年轻郎君女郎君们聚会所在的梅林西侧。
红梅似火,俏生生开在枝头,傅逸披着薄斗篷,取了一壶酒,与俪玄寻了个清净的去处温酒对斟。
“子绪以为何氏那位女郎君如何?”傅逸取了两只玉杯,为他与俪玄各自满上。
因何珈未取字取号,称呼不便,傅逸便如此称呼,反正俪玄也知道他所指何人。
俪玄乃俪氏年轻一辈中最出众之人,取字子绪,他懒懒倚着栏杆,与衣着整齐坐姿端正的傅逸不同,俪玄行为之间颇见狂肆,素来不拘小节。
接过了傅逸递过来的酒杯,俪玄将杯中西域美酒一饮而尽,空杯再次递到傅逸面前,洒然一笑,“再满上。”
熟悉好友的性子,傅逸笑着摇摇头,端起酒壶为他满上。
俪玄这才心满意足的把自己对何珈的评论说出口,“平价纸之功,史册千秋不灭。为人风姿,不逊你我。与玉儿表妹的气质倒有些相似,但细节雕琢之处,并不若玉儿表妹。”
将自己的评价说完,俪玄端起酒杯,不再如刚刚那般豪饮,而是轻抿一口,轻笑问道:“那景初兄又作何评价?”
傅逸抿了口温酒,正要说话,余光突然注意到那盛开在雪色间的一袭红裙,视线下意识就往那处望去,当他看清那迤逦而来的身影时,心脏一瞬间漏跳了几拍。
茂矣美矣,诸好备矣。盛矣丽矣,难测究矣。
不知为何,《神女赋》里这一句词赋突然跃上傅逸的心头,也唯有如宋明初如今这般风姿,方才当得起神女一词吧。
这样的美,极具侵略性,如一团烈火燃烧于天地间,怒放自己的动人。
无人能不为这样的美而动容。
俪玄察觉到友人的失态,悠悠转过身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先是一怔,回过神后含笑瞥了傅逸一眼,站起身来,“有佳人前来,景初兄何不与我前去迎接?”
傅逸已然恢复了平常状态,闻言不过一笑,并没有在意俪玄的打趣。
一路走来,有许多其他世族郎君上前献了殷勤。衡玉三言两语便脱了身,迈上三级台阶,走到俪玄两人面前,与两人见礼。
“看来安平没有来。”俪玄只见衡玉却没看到宋轩的身影,轻笑着道,“何氏庄园的梅花是出了名的,却一直不对外开放,今日难得开放设宴,安平却没有欣赏到如此胜景,委实遗憾。”
衡玉与两人走到凉亭里坐下,已有人为她取来了玉杯,听到俪玄的话,衡玉偏头眺望这一方红梅胜景,“年年岁岁花相似,错过了今日,日后再来就好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傅逸于心底琢磨一番,觉得这句话当真是简单而又精辟。
俪玄挑眉道:“这一处庄园琅泽何氏可是不对外开放的。”
“若是与何氏那位女郎君说上一声,想来还是很容易的。”无论是她还是宋轩的身份,都注定了这并非一件很难的事情。琅泽何氏自然是会给他们一个面子的。
傅逸却误会了衡玉话中的意思,有些好奇问道:“明初与那位女郎君可曾相识?”
“神交已久。”
俪玄大笑,“我与傅兄方才正在评价那位女郎君,玄突然有些好奇明初的评语。”
衡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唇角,简单而干脆道:“性情中人。”那也是位纵情而来随性而去的人。
揭过此方话茬,三人边饮着温酒边聊天,两壶饮罢,衡玉已打算起身往其他地方走走,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叫好声。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俪玄最喜凑这般热闹,招呼着衡玉与傅逸一道前去围观。
红梅阵中有剑舞,剑舞极具观赏性,一招一式却也带着凛凛威势,并非单纯只做观赏而没有实用性的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