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离开前的斗争
“没错。”董洁点点头,沉痛地说道:“这件事怪我,太大意了。当初谢明浩一有动作,我就应该怀疑并去检查的。”
“这怎么能怪你?”宋保国拉着妻子站起来,伸手帮她捋了捋头发,将额头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谁也没想到,谢明浩会来这一手——”
这件事妻子虽然有责任,但是他觉得失败的最大原因,其实是因为自己。
他对自己的掌控力太自信了,小瞧了对手,所以才会有今日之败。
不过既然知道了原因,他就不会这样灰溜溜离开。
至少离开前,也要给谢明浩找些麻烦,让他接下来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靠作风问题肯定不行了,他既然搞到了那个笔记本,肯定妥善处理好了那几个女人,只能从其它地方下手了。
他出身谢家,有家族全力支持,并不缺钱,所以在经济方面犯错误的可能性也比较低,才会给人非常清廉的印象。
忽然想到谢明浩有个打麻将的爱好,宋保国有了主意。
……
自从知道宋保国在暗中对付自己,谢明浩原以为他在虞城树大根深,很难动摇,所以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的策略很简单,就是利用匿名信提供的信息,一步步蚕食他的力量,将宋保国身边涉及贪污的亲信一个个拿下来,打击他的气势与威望。
没想到还没到十天,宋保国就撑不下去了,主动申请调到欣昌了。
这样一来,他也不好继续打落水狗,免得把宋保国逼急了,狗急跳墙,死前反咬自己一口。
只要他离开,虞城就没有了竞争对手,等高书记退休,自己就可以安稳地接班了。
这倒不是他盲目乐观,虞城现在有资格竞争的几个副书记,不管是分管组织部的副书记,还是分管纪委的副书记,或者分管宣传的副书记,跟自己都有差距。
而肖市长刚调来虞城不久,还没有资历一步到位,跟自己竞争,所以自己都是唯一的人选。
就算从其它县市调来新的政法委书记,他都有把握压制住他。
除非犯了错误,上面觉得自己无法胜任,必须另外调一个书记过来,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他这两天踌躇满志,忙着接见各个科室处室的负责人,想趁自己威望最高,宋保国失势的机会,把市政府各个科室重新洗一下牌,换下一些人,让自己的亲信顶上去。
转眼到了下班时间,他腋下夹着黑色的手包,匆匆走出办公室,来到院子里的专用停车位。
司机已开好空调,打开车门,等在那里了。
他弯着腰坐进车,司机悄无声息地关上门,发动车子,往江边开去。
没过十几分钟,车子就在曹娥江边一家不起眼的小酒楼前停了下来。
谢明浩下了车,交待司机晚上十一点来接自己,就走进酒楼。
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正坐在门背后的收银台里,对着小镜子照自己的脸,看到谢明浩来了,连忙站起来笑了笑,走出来引导着他往楼上走。
上了楼梯,面前是一条走廊,两边十几间房子全是小包厢,两人没有停顿,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在最里面那间包厢门口停了下来。
少妇打开门,伸手向谢市长做了个请的手势,等他进了屋,才轻轻带上门,转身下楼了。
谢明浩一进屋,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看到他一齐站起来,笑着跟他打招呼。
其中一个四十出头的白脸男子,似乎跟他最熟悉,笑道:“领导总算来了,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这个房间比其它包厢大得多,除了中间一张十六人位的大圆桌,边上还有一个小客厅,放了一套真皮的转角沙发,边上还放了一张麻将桌。
“你又瞎说了。”谢明浩扫了一眼他们面前的茶杯,见里面的茶叶都还没有完全泡开,就知道他在信口胡说。
他们最多比自己早来十分钟,亏他有脸说来了半天了。
“领导别理他,他就爱自作聪明。”旁边一人推了白脸男子一下,揶揄道:“也不想想领导哪个不是火眼金睛,明察秋毫?这么点小伎俩,骗骗我们还行,能瞒得过谢市长?”
“有话好好说,别乱给我戴高帽子。”谢明浩挥挥手,一付不爱听马屁的模样,见旁边那张麻将桌已准备好,顿时手痒了,招呼道:“别浪费时间了,趁饭菜还没上,抓紧摸几付——”
“对,多糊几付才最实在。”几人七嘴八舌地起哄。“上次我可输了不少,这次一定要扳回来。”
“就你这臭手,想赢可难了——”
“这次来前,我可洗了手,还去多宝寺拜了菩萨,肯定会保佑我赢钱的——”
说话间他们已在麻将桌坐下来,开始摸牌。
“要不要点菜?”门悄悄被推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点头哈腰地问。
他是这家店的老板,自然知道今天的客人里有虞城市的市长,所以亲自过来侍候了。
“你看着安排就好,别影响我们筑长城。”有人望了谢明浩一眼,回答道。
“碰——”谢明浩看到上家的牌打出来,连忙喊了一句,至于晚上吃什么,他根本不关心。
这些小事,几个牌友肯定会安排好的,不用他操心。
他的兴趣爱好不多,除了女人,就是喜欢在空余时间,找几个人摸几圈。
原本想着现在是宋保国离开的紧要关头,老实在家呆着,别出来玩了,可是被人一约,心又痒了,于是答应过来。
这几人以前一起玩过,牌品也不错,输了点钱不会肉疼,他自然不担心会出什么错。
“听说管政法的老宋要调走了,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那个白脸男子打出一张牌之后,随口问了一句。
“不会吧?”他的上家疑惑地说道:“宋书记可是虞城的实权派,就算是高书记,也得卖他几分面子,他舍得调走?别的县就算给他个县长做,他也未必愿意吧?”
“这个谁知道?”旁边那人没好气地回答,又瞟了谢明浩一眼。“估计只有领导才知道。”
谢明浩没有出声,他一直信奉打牌就打牌,不要跟人讨论单位里的事。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机密,就算他们内部斗成什么样,都不方便透露给外面的人,免得影响干部在群众心中的形象,给政府抹黑。
他也明白,普通人都好奇机关里的那些事,这样讨论,无非是显摆自己路子广,并非故意传播谣言。
见他没出声,几人默契地停止了交谈,把注意力放在牌本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今天像是被财神盯上了似的,接二连三地糊牌,而且糊得都很大,面前专门用来装钱的小抽屉里,很快塞满了厚厚一叠大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