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国内知名的花店界的翘楚品牌门店,就开在离摄影棚十分钟车程的购物商场里。于是,拍摄结束后,汤奕可就收到了一大盒枪炮玫瑰,和一大只纸袋装的礼物,不知道里头都是什么,只瞧小梦提着的动作,感觉怪沉的。
关在摄影棚里,察觉不到一丝一毫室外的天色变化,即使知道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十分,走出摄影棚,就好像被谁拉动了进度条,直接从晒人的大白天,跳到夏日的夜色下。
疾步匆匆地,走向保姆车的路上,汤奕可尽可能地仰起头,凝望那皎洁的月光,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波动。
幸好宇哥提前上车开空调,等到她坐进保姆车中,车里的空气是凉的,座垫还是热的。车子往前开动,这一天的工作才算真正结束。
也许,正是没有切身感受到天色的变化,虽然她已累得不想动,但总感觉时间还早。
童童知道她一天下来都没吃什么东西,便从背包里翻出一条能量棒递给她,也问着,“还送你回……嘉树那里?”
“嗯,他把我表弟接回家了。”汤奕可刚收到他们到家的消息不久,大约是一个钟头前,他们玩了一下午的卡丁车,又吃了晚饭,才回到周嘉树的家。她已不是羡慕,而是感到佩服,他们之中,一个刚刚从飞机下来,一个昨晚熬夜打游戏,居然还有那么旺盛的精力。
坐在最后一排的小梦,打开了玫瑰花盒,感叹地说,“这花儿好漂亮,就是这个盒子有点像棺材。”
汤奕可笑了下,目光都转不到后排,就说着,“你们带回去吧。”
童童转过身去,拨弄着玫瑰花,闲闲地说着,“这个花下面好像有营养液什么的……”
汤奕可忽然记起什么,“上次说我欺负她的,我的那个高中同学,现在怎么样了?”
“她不指名道姓,很难告她侵害你的名誉,但是又因为她这样藏头露尾的,才显得她心虚,反而很容易把她定性成你的黑粉,今天早上工作室发了声明,大部分网友一看评论底下都是粉丝在痛骂黑粉,就知道这瓜吃起来没啥新鲜味道,自然就散的差不多了。”童童语气与往常无异地说,“放心,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而且你的风评一直挺好的,加上最近悄无声息的埋头拍戏,有一种踏实干本职工作的感觉,挺招人好感的。”
汤奕可眼睛一亮,说,“只要不出声,就能招人好感,不如我天天躺在家里?”
“想得美。”童童说。
汤奕可叹息一声,说着,“其实,每次开始拍戏之后,我都慢慢变得特别敏感,精神上的,我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脆弱,常常想推开窗大喊大叫,又怕扰民。我觉得是不是,跟我拍的电影题材有关,我想可不可以,以后尽量拍一些轻松的东西。”
童童面露为难之色,“不是我要给你压力,只是……你听我说,近两年因为很多方面的影响,国内的影视剧投拍量,大幅度减少,新生代都开始刷流量赚钱,投资商都不在意演技这回事儿,谁有流量我就找谁,免得我亏本,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好的时机,如果不是这样,你可能要努力到八、九成,观众才会夸你几句,如今你只要有六成、五成,大家都说你既有演技又有颜值,吊威亚吊了一天,疼得掉眼泪自己都没感觉,多敬业啊,你的口碑立住了,等到张仁的电影上映,你就是一线,但是借着口碑,还可以再往上走走……”
听到童童说的这番话,汤奕可内心的震撼,还不如从摄影棚走出来,发现夜空是这么的深邃幽静,来得强烈。她漂亮的脸蛋斜向一边,细细一想,把这个原因归结于,“……没有实感。”
老实说,汤奕可觉得自己好像才踏入娱乐圈没多久,好像昨天才看到有人说她只是清秀的路人,今天她就变成众人口中的红毯杀手、合影杀手。新鲜出炉的女演员,被人说成“低配版汤奕可”,于是灵感诞生,发帖子,发通稿都要带上“汤奕可”三个字,引得路人来嘲讽一句“除了性别,没看出哪里像了”。仿佛汤奕可已有十足的资历了。
童童说,“马上让你体验实感,后天晚上星光之夜,邀请你当颁奖嘉宾,颁年度最佳电影导演奖,够有分量了吧。”
汤奕可歪倒在座椅里,因为她只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后天晚上”……意味着,后天中午就要开始妆发了,而她还有一个睡到自然醒,再赖床一小时的目标要完成,也就是说,睡醒就要准备工作了。
汤奕可打量起手中的能量棒,是枫糖坚果口味的,还没有吃,她已经感觉嗓子发腻,只能扔到腿上,拿起手机给周嘉树发送微信消息,她疲劳到不想多打几个字:快到家了。
消息已发送,她再看一眼这短短四个字的信息,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转念一想,相较于他说的“我也爱你”,她发的这条消息算不上什么。
可是,车都要开进住宅区了,还没有得到他的回信,汤奕可正感到困惑的时候,刚好收到了他回复的语言消息,“你要是到了,就先坐车里等一会儿,公寓大堂里好像有蚊子,我们马上回去。”
她不禁要问了:你们在哪儿?
周嘉树回复来一条文字消息:家附近的体育馆,打球。
打球?
这个回答,让汤奕可脑海里冒出更多的疑问,但又有直觉,只要见到他的人,就能得到解答。之后她坐在车里等了有十分钟,大家各玩各的手机,那些小视频里传出的声音,已然是现代城市中的靡靡之音,可以忽略不计,打破这宁静一刻的是宇哥,他瞧见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影影倬倬的,正从不远处走过来。
当汤奕可降下车窗时,她已看见了自己的表弟,他满头大汗,发梢都黏在一起,胸前的T恤也汗湿了,开心地叫着她,“阿姐!”不知道他们从多远的地方走来,走了多久,让他养成习惯似的,每走一步就要往地上拍一下手里的篮球。
然后她再将目光投到周嘉树身上,他穿着黑色的无袖运动衫,头发像是汗水打湿的,也像是他自己倒水淋湿的,再被他一股脑抓到后头,露出额头,瞧见了她,未语先笑。他身上肯定都是黏答答的汗,却散发出格外爽朗的气息,与年轻的荷尔蒙,吸引着人靠近,又让人含羞却步。
汤奕可不太理解地说,“这么晚打篮球?”
周嘉树一步已迈上公寓楼门前的一级台阶,对着她说,“回家再说,外面太热了。”
他说得那么自然顺当,告诉她家是近在眼前的,让她忽然间感觉到卸下压力后的疲惫,这样的疲惫又让她有一种归属感。
汤奕可归心似箭地开了车门,才刚迈出车门一步,只听身后的童童说,“不用我送你上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