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整整一个礼拜,阮千曲每晚都会去白鹭吧。
最近进了一批新酒,她顺便更新了菜单,将上周那杯特调酒“crush”加了进去,反响很好,第一晚就卖了一百多杯。
白鹭吧的定价不便宜,在W市的酒吧中属于中等偏贵,鸡尾酒的价格基本都是一百往上。
她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定价虽高,但酒水的质量很有保证,绝对喝不到假酒。
羊毛出在羊身上,定价自然要高一些。
白鹭吧今年刚刚入选了某点评app的“2019推荐酒吧”,客人比往年只增不减,生意一路行俏,除了常规的精酿啤酒外,更多人是冲着白鹭吧的特调鸡尾酒来的。
阮千曲为了偷懒,在制作菜单的时候特意让人在“crush”下面加上一行小字——瞬间迷恋,免得有人像阿龙和原子那样,巴巴儿的跑来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整整一个礼拜,秦衍都没有再踏足这间酒吧。
阿龙本来对他颇有怨言,原子和一众酒吧女服务生对秦衍的花痴态度让他很看不惯。
可自从那次抓捕行动过后,阿龙却仿佛变成了秦衍的迷弟,有事没事都爱提他两句,语气也从原本的不屑,变得越来越崇拜。
阿龙爱看动作片,再加上男人天生的力量崇拜,秦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显然非同凡响。
“老板娘,最近秦警官怎么没来喝酒啊?这都一个礼拜了!”
“老板娘,是不是秦警官嫌我们这儿的酒不好喝啊?”
“老板娘,你给秦警官打个电话问问他啥时候有空呗!”
……
整天唠唠叨叨,烦不胜烦。
阮千曲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对不起,你的老板娘没有秦警官的电话,让你失望了。
这几天她心里也有些矛盾,其实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秦衍这个名字也不大会想起。
可偏偏身边总有人提起他,那个名字,那张氤氲不清的脸,从心里掠过的时候,总会掀起一阵波澜。
时间已过十一点,酒吧里没什么别的事,往常这个点,阮千曲早就已经回家了。
此刻她却盯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叠发/票愣神。
昨天警局财务科给她打了电话,行政赔偿需要提供正规发/票,让她尽快送去警局。
去警局没问题,只是难免会遇到那个人。
刚好这个时候阿龙推门进来,看她还没走,有点奇怪。
“曲曲怎么还不走?该不会是在这里等秦警官吧?”阿龙的表情有些沉痛,“经过我这么多天的观察,秦警官多半是不会来了,你放弃吧!”
阮千曲面无表情,“吴正龙,我最近支给你的薪水是不是太多了?”
阿龙陡然变色,吴正龙是他的大名,根据规律,阮千曲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他大名。
“没有、没有,老板娘,怎么会呢?薪水嘛当然是多多益善啦,你知道我还没娶媳妇儿,上有老,下没小的,一人吃不饱全家都饿……”
根据规律,阿龙也只有在自知理亏或者有求于她的时候,才会叫她老板娘。
阮千曲打断了他的胡扯,将发/票往桌前一推,“你明天上午要是没事的话,帮忙把这些送去警局,我算你加班。”
阿龙拿起看了看,眉开眼笑:“行啊!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边往外走,边自言自语道:“说不定还能碰上秦警官~”
“等会儿!”阮千曲突然叫住他,皱着眉想了想,开口道,“发/票给我,还是我去吧。”
“为啥?你刚刚说了让我去的!”阿龙像护着宝贝似的把发/票攥在手里。
阮千曲看他一眼,“因为我想去,还不还我?”
“为啥要还你,我偏不!”
阮千曲懒懒地说:“因为我是老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阿龙:……
这个答案一百分,无懈可击。
阿龙狐疑地凑近她身前,上下打量着她,“曲曲,你不对劲!老实说,你是不是跟秦警官~那什么~嗯?”
“阿龙,我发现你也很可疑。”
“我怎么了?”
“你最近对男人的兴趣大于女人,老实说,你是不是那什么?嗯?”
阿龙满脸黑线。
“放心,我们酒吧的工作氛围是很开明的,绝对不干涉员工的取向,我看好你哦……”
“得得得!您拿好!好走不送啊!”阿龙听得头大如包,赶紧把那几张发/票塞给阮千曲,快步走到门口,唰一下就出去了。
不到几秒,他又开门进来,只露出了个头,一脸怨念的说:“老子是直的!”
阮千曲噗一声笑出来。
那些夹缠不清的问题,她要自己去找答案。
第二天下午三点,阮千曲准时来到了警局门口。
从路边走过去的时候,她特意留神看了看,停了好几辆黑色suv,但没有一辆是秦衍的那部车。
那天路灯太暗,她也没有看得太仔细,没看见车牌号,只记得车子的型号。
警局财务科两点半上班,阮千曲手里材料准备得很齐全,再填好几张表格,财务人员告诉她十个工作日内就会打款。
很顺利,从头到尾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事情都办完了,阮千曲也没理由继续在警局逗留。
她走楼梯下去,在经过大厅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嘈杂声吸引,似乎有一群人在争执些什么,声音很大。
奇怪,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挺安静的。
这里可是警局,谁敢在这儿大声喧哗?
阮千曲向来不爱看热闹,从小父母就教育她在路上碰见扯皮打架的一定要躲远些,小心无辜受牵连。
她大步流星朝外走,对旁边的热闹视若无睹。
可是眼睛不去看,耳朵难免还是会听见,她分明听到了几句法语,说话的人似乎很着急,一直在重复同一句话。
“我只是想把这个包还给别人!”
阮千曲回过头,颇为不解的朝那边看过去。
一个长得十分高大,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站在咨询处那里,手里抓着一个很大的公文包,连说带比划,很费劲地试图跟一个穿制服的女警解释些什么。
一个说法语,一个说中国话,完全鸡同鸭讲。
在他周围站着好几个制服民警,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那位女警也有些窘迫,她试图用英语跟他沟通,可那个外国人的英语发音很迷,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阮千曲已经走到门口了,想了想,还是折返回去。
“你好,我会讲法语,需要帮忙吗?”
女警看着阮千曲,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她急忙说:“需要!是这样的,这位先生刚刚突然冲进来,拿着这个包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外语,可我们都听不懂,他说的英语我们也听不懂……”
法国人习惯说法语,他们的英语大多都带着浓浓的口音,确实有些难懂。